只剩下那一碗打翻了的药汁，苦味儿弥漫了整个房间。
沈若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做作的镇定，甚至语气都未曾改变:\药洒了我再去煎一碗。\说完扭头就去收拾残局。
\云道友。\顾宴突然开了口，嗓音很低，有异样的顿了顿。
沈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
顾宴的视线转到了她的身后，顾宴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倦怠和沮丧，而是换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打量。
他沉默了好久，好像在想着什么措词，最后低沉地说，\... 顾某虽然伤势严重，可眼力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方才……多谢道友。”
这一句多谢，含义却远不止于道歉了。
更像是一种……对于窥见某种惊人真相的致意。
沈若背过背去，手指微微收紧。
她知道瞒不过去。
刚刚那一处出乎意料的纰漏，足以让顾宴这样修为和眼力的男人看到一鳞半爪。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恢复了平静，只是冷了一些:\顾长老见过什么？\
她已经不叫顾道友，只点他的身份。
顾宴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苍白的脸上神情复杂，有惊艳未褪，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了然和……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赏。
“顾某看到，”他缓缓地、清晰地说道，“云道友非常人。这手遮掩容貌的功夫，极为精妙，若非意外，顾某绝无可能看破。”
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着她：“道友于我有救命之恩，无论道友有何过往，为何隐匿于此，顾某绝非恩将仇报、多嘴多舌之人。此事出你口，入我耳，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顾某以心魔起誓。”
他的语气郑重无比。
沈若盯着他，想在他的眼里找不出些虚伪和心机，除了重伤之下的虚弱，属于强大人物的高傲和一份沉重的誓言。
绷紧的心弦终于稍稍松了些。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在顾宴身上发现恶意，而是建立在力量与视野之上的洞悉之后的率真。也许，和聪明人相处，偶尔率真是更容易换来信任的。
\这样最好。 \沈若最终淡淡地说，算是默认了，
\顾长老好好休息，药物很快送了过来。 \她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拿着药碗转身走出小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顾宴倚在床边，幽深的眸子里有光点微动，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救了自己的这个\云乔\道友居然有如此殊色。 那般惊鸿一瞥的容光，居然比自己见到的所有仙子女修还要让人...惊艳。 怪不得会藏在这里。
这个地处北荒边缘偏僻山谷似乎远比他所认为的更有意思。
他慢慢闭上眼，嘴角似有极其微的上扬牵动，随即恢复如初，不断运功与身上的黑气抗衡。
只是心态，好像和一刻之前已经有了些细微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