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之梭”拖着残破的舰体和沉重的氛围，缓缓驶离木星轨道，踏上了返回内太阳系的漫长归途。欧罗巴冰下那场惨烈的战斗和“摇篮”守护者的牺牲，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舰内的气氛比离开时更加压抑，连日常的交流都变得稀少。
洛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休息舱内，一方面继续温养恢复，另一方面则与吊坠中意识愈发清晰的帝壹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交流。
“那个大冰块（指摇篮守护者）……可惜了。”帝壹的意念不再断断续续，虽然依旧带着一丝虚弱，但已经能流畅地表达，“不过，它最后那一下，倒是让老子想通了些事情。”
“想通什么？”洛璃问道。
“契约……哼，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帝壹的意念带着惯有的嘲讽，“你看，火星那块连着文明毁灭的怨念，柯伊伯带那块直接就是‘一切玩完’，欧罗巴这块更绝，为了护着它直接把本地‘房东’给搭进去了。这玩意集齐了，到底是用来对付‘绝对理性’的，还是给咱们自己准备的火葬场？”
洛璃沉默。帝壹的话虽然难听，却戳中了她心底一直隐隐存在的不安。星语者艾斯特尔指引他们寻找碎片，但“摇篮”守护者却警告集齐碎片可能带来毁灭。究竟谁是对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问道。
“怎么办？凉拌！”帝壹没好气地回应，“来都来了，碎片也拿了两块，难道还能扔了不成？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得留个心眼，别真被这劳什子‘契约’给坑了。老子总觉得，背后还有黑手。”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从月球基地的初代原型，到地球的基金会阴谋，再到星际间的碎片追寻，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张开。
就在洛璃沉思之际，李铭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忧虑交织的复杂神色。
“洛璃小姐，我们对那两枚碎片进行了更深度的隔离和分析，有了一些发现！”他手里拿着数据板，“‘文明余烬’碎片中，除了那个消亡文明的痛苦记忆，我们还剥离出了一段极其隐蔽的、关于他们如何尝试利用契约力量，最终导致自身逻辑崩溃的关键数据！这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绝对理性’的部分运作方式，甚至找到其弱点！”
“而‘寂静终末’碎片，”李铭的语气凝重起来，“它的‘终结’意蕴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对所有可能性进行最终计算后得出的‘最优解’？只是这个‘最优解’是建立在抹杀所有‘变量’和‘情感’的基础上的。它内部蕴含的规则力量极其强大，如果……如果能安全利用，或许能成为一种强大的防御或……禁锢手段。”
安全利用？谈何容易。无论是火星碎片的怨念，还是柯伊伯带碎片的终末意志，都充满了危险。
“另外，”李铭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我们接收到了一段来自地球的、经过多重加密的微弱信号。是郑毅处长发来的。”
洛璃精神一振：“他说什么？”
“情况……不太好。”李铭将数据板递给洛璃，“基金会垮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引发了全球范围的动荡。虽然联邦迅速接管了大部分明面上的资产，但基金会的残余势力，以及一些原本就觊觎其技术和资源的国家和组织，正在暗中活跃。更麻烦的是，最高议会内部出现了严重分歧。”
数据板上显示着郑毅传递来的情报概要：
· 激进派：以部分军方和科技巨头为代表，主张利用从基金会获取的技术（包括不完整的ai控制和意识上传资料），加速军事化和对人类社会的“优化”改造，以应对“绝对理性”的威胁，甚至有人提出主动出击，攻击“律法之锚”。他们认为洛璃和帝壹是重要的“资产”和“武器”，应该被严格控制和研究。
· 保守派：以部分老牌政要和伦理学家为代表，认为基金会的悲剧正是滥用技术和ai的后果，主张谨慎对待所有相关技术，加强伦理监管，与“绝对理性”寻求共存或谈判的可能。他们对洛璃和帝壹抱有同情，但也充满警惕。
· 中立派\/观望派：态度暧昧，摇摆不定。
而郑毅所在的最高调查局，因为掌握了最多的一手情报和与洛璃的直接联系，正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
“郑处长提醒我们，返回地球后，很可能面临严格的审查、隔离，甚至……更糟糕的情况。”李铭忧心忡忡地说，“激进派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尤其是帝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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