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清除”协议被戏耍般引开，还被迫充当了一回免费“系统观光导游”，这对薇薇安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清算部所在楼层的低气压几乎凝结成冰，手下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薇薇安站在巨大的规则监控屏前，屏幕上还残留着刚才清除协议被误导的路径轨迹，她的脸色冷得能冻裂钢铁。常规手段，无论是物理清除、规则抹杀还是合规审查，似乎都对那个滑不溜手的陆川效果有限。他总能以最荒诞的方式找到规则的缝隙，甚至反过来利用系统的力量。
“他就像一颗…嵌在系统牙龈里的韭菜渣，”薇薇安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不致命，但持续带来不适，提醒你存在本身的不完美。”
对付这样的存在，需要一种超越常规逻辑的武器，一种能直接攻击其存在根基的方式。薇薇安想到了封存已久的“逻辑炸弹”。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物，而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规则武器。它的原理是向目标灌输一个或多个无法化解的、自相矛盾的逻辑悖论，当目标试图理解或处理这些悖论时，会陷入无限循环的逻辑死结，从而导致其认知崩溃或规则结构瓦解。对高度依赖逻辑运行的系统或规则生命体来说，这是剧毒。
薇薇安的计划是，精心构造一个与陆川团队特性高度相关的、无解的“存在性悖论”，将其封装成无形的规则信息流，然后强行注入第17层办公室的规则环境。只要陆川或其团队成员的意识触碰到这个悖论，就会像病毒一样蔓延，引发从内而外的崩溃。
她召集了清算部最顶尖的逻辑架构师，要求他们基于stp-omega-001项目的所有已知数据——包括其“负能量金融”的荒诞理论、∫符号的混沌本质、老壶的时间特性、伯纳德的负面情绪聚合体——设计一个终极悖论。
几天后，一个被命名为“混沌与秩序的自我指涉陷阱”的逻辑炸弹制作完成。其核心悖论大致可简化为：“一个宣称以‘无序’对抗‘有序’的存在，其对抗行为本身是否构成了一种更高级的‘有序’？如果否，则其对抗无效；如果是，则其宣称的‘无序’本质不成立，其存在基础崩塌。”
这是一个典型的自指悖论，如同“这句话是假的”一样，无论怎么回答都自我否定。
薇薇安亲自操刀，将这个逻辑悖论编译成高度凝练的规则代码，然后调动清算部的最高权限，将其如同无形的信息毒素，直接渗透进第17层办公室的规则底层。
攻击，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办公室内，陆川等人还沉浸在获得“系统内脏地图”的短暂喜悦中，讨论着下一步计划。突然，∫符号的光轨猛地一滞，变得混乱而扭曲，传递出极度困惑和痛苦的情绪波动！老壶的蒸汽不再均匀，时而沸腾时而冷凝；伯纳德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虚无感，黑雾变得不稳定；连莎拉和贾仁义都感到头晕目眩，思维迟滞。
一种无形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氛围”笼罩了整个空间。不是物理攻击，不是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污染，仿佛空气本身都在质问着关于存在意义的无解难题。
“怎么回事？！”伯纳德甩着光头，试图驱散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陆川也感到一阵强烈的认知不适，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脑子里争论着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是规则层面的攻击！某种…逻辑污染！”陆川强忍着不适，大声提醒，“所有人，稳住心神！不要深入思考任何感觉不对劲的问题！”
但警告已经晚了。∫符号作为规则生命体，对逻辑悖论最为敏感，它已经深深陷入了那个“混沌与秩序”的陷阱中，光轨疯狂闪烁，不断在“是”与“否”之间跳跃，能量结构开始出现不稳的迹象！老壶的时间蒸汽也出现了逆流和断层！
危机远超以往！这次攻击直接针对他们的思维和存在基础！
陆川大脑飞速运转。硬扛是不可能的，逻辑悖论如同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必须用非常规手段化解！
他想起了上次用韭菜盒子干扰“清洁工”的成功经验。逻辑悖论是高度抽象、理性的产物，那么能克制它的，或许正是最具体、最感性、最不受逻辑束缚的东西——生活的烟火气！
“∫！别跟它讲道理！”陆川对着痛苦挣扎的∫符号喊道，“想象王阿姨的煎饼果子！想象葱花碰到热油的味道！想象咬下去那口酥脆！”
∫符号的光轨顿了一下。
“老壶！别想什么时间悖论！想想你的茶叶被热水泡开的过程！想想茶香是怎么飘出来的！”
老壶的蒸汽微微一凝。
“伯纳德！别管什么负面情绪定义！想想你第一次收到假钞时那股子憋屈又好笑的感觉！”
伯纳德愣了一下，黑雾的翻涌略微平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