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区域的混乱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点。
一边是几十头陷入逻辑死循环、互相发射警告脉冲、甚至开始因为算法冲突而轻微“对撞”的“通缩之鲨”。它们那冰冷的杀戮效率被硬生生拖入了泥潭般的混乱计算中，就像一台顶级超算被塞满了《母猪产后护理》和《量子佛学》的混合数据包，cpu直冒烟。
另一边是几千号刚刚经历了从极端恐慌到莫名其妙获得微弱“异常之力”的韭菜群岛居民。他们正又惊又喜又懵圈地测试着自己新获得的能力：章鱼用暗金触手点火烧烤（差点把邻居点了），鲸鱼喷出的信息流里夹杂着金色符文明明是求救信号却看起来像促销广告，海龟壳上的代码纹路闪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估值修复中，请耐心等待”…整个现场如同大型金融超能力失控现场暨山寨版复仇者联盟团建。
而始作俑者陆川，则感到一阵轻微的虚脱。刚才大规模分散异常信号和进行“风险债务主张”，对他和鸟巢的消耗都不小。‘小金’显得有些疲惫，连那块镶嵌的“掠夺之根”碎片都黯淡了几分。只有‘小暗’依旧精力旺盛，对着一头离得最近的、顶着七彩泡沫的“通缩之鲨”跃跃欲试，似乎还想再吐一口痰试试别的新配方。
莎拉紧盯着探测器，脸色并未放松：“干扰有效，但极不稳定！它们内部的冲突计算正在产生新的变量！有1的士兵，齐齐转向号声传来的方向。
那些正在测试能力的韭菜居民们，如同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瞬间僵住，刚刚获得的那点微末“异常之力”噗嗤一下熄灭了，变回原样。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暗’，也猛地缩回了脖子，小眼睛警惕地望向远方，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咕咚声。
海面上那一片被“量化紧缩”染红的区域，颜色开始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官方？仿佛得到了某种权威认证。
“这…这是什么声音？”吴伯长老声音发颤，手里的珍珠算盘权杖都在抖动，“感觉…感觉像是…‘最终审判’的号角？又像是…‘央行加息’的公告？”
龟丞相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港口边缘，它那缓慢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不…是…审…判…” “…是…‘系…统’…的…‘维…护…者’…亲…自…下…场…了…” “…而…且…听…这…憋…屈…的…调…调…” “…来…的…八…成…是…那…位…‘沙…滩…裤…主…席’…”
沙滩裤主席？这又是什么鬼称呼？
众人循着龟丞相的目光望去。
只见远方的海平面上，一道金光大道凭空铺就，从海天相接处笔直地延伸过来。大道两旁的海水变得无比平静，连最细微的波纹都被强行熨平，仿佛被某种绝对的规则之力冻结。
而在这条金光大道的尽头，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踏浪而来？
那身影的画风，与这肃杀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件极其鲜艳、印满了椰子树和冲浪图案的沙滩短裤，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上身却套着一件略显紧绷、扣子都快崩开的老旧西装，脖子上还极其违和地挂着一条皱巴巴的领带。他头发灰白，戴着一副遮阳墨镜，手里还拿着一个插着小纸伞的…椰子汁？
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准备去海边度假却被临时抓来开会的退休老干部。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那是一种混合了绝对权威、货币政策工具、以及一点点防晒霜味道的恐怖威压！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金光大道就荡漾开一圈复杂的、蕴含着利率决议和资产负债表调整信息的波纹。
他看似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巨大的空间距离，短短几秒，就已经从海平线来到了港口外围！
那些“通缩之鲨”在他面前，温顺得如同小奶狗，纷纷低下狰狞的金属鱼头表示臣服。
他终于停下脚步，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疲惫但锐利得能穿透一切经济泡沫的眼睛。他吸了一口椰子汁，皱了皱眉，似乎对甜度不太满意。
然后，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港口，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居民，最后落在了陆川…以及他怀里那个镶嵌着碎片的鸟巢上。
他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仿佛包含了无数次加息降息后的心累。
“所以…”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和生物）的耳中，带着一种公文般的刻板和一丢丢无奈，“…就是你们这群‘异常变量’，把我从迈阿密的沙滩上，用‘最高优先级系统警报’给呼叫过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椰子汁：“知道我这杯果汁多少钱吗？用的是1933年废除金本位那天产的椰子！有历史纪念意义的！”
陆川：“……”
莎拉：“……”
全体居民：“……”
这开场白…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吴伯长老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问：“请…请问您是…”
“我？”沙滩裤老头又吸了一口椰子汁，撇了撇嘴，“以前给人打工的时候，他们叫我‘美联储主席’。”
fed chairman？！全体震惊！虽然猜到了来头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当然，那是以前的身份了。”他摆了摆手，似乎不太想提，“现在嘛，算是‘系统’的…嗯…‘高级外包运维工程师’？主要负责处理一些…棘手的、下面的杀毒软件搞不定的‘遗留漏洞’和‘异常进程’。”
他看向陆川，眼神变得严肃了一些：“比如，试图将‘平衡之巢’与‘掠夺之根’进行非法合并，并私自孵化和喂养，严重扰乱基础规则稳定性的…你们。”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带来的压力远超那些张牙舞爪的“通缩之鲨”。
“非法合并？”陆川平静地反问，“据我所知，它们本就是一体双生。所谓的‘非法’，只是不符合‘金橡树’或者…‘系统’当前版本的利益吧？”
沙滩裤主席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陆川的直接：“年轻人，懂得不少嘛。没错，它们本是一体。但那是‘系统’编译初期的不稳定状态。后来的‘版本迭代’中，为了‘稳定性’和‘可控性’（主要是为了某些存在的利益），才将它们分离压制。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在开历史的倒车，是在制造不可预知的系统性风险！”
“所以，为了‘稳定性’，就可以放任‘掠夺之根’无限抽取，制造无数的坏账和绝望？”陆川指向周围那些韭菜群岛的居民，“他们的存在，不就是这种‘稳定性’的代价吗？”
居民们闻言，纷纷露出了复杂和悲愤的神情。
沙滩裤主席沉默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椰子汁：“…系统的运行，总是需要成本的。一些…必要的牺牲。这是为了更大的平衡。”
“更大的平衡？”陆川冷笑，“还是为了某些存在能持续坐在‘掠夺’的一端？”
沙滩裤主席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跟你们这些‘理想主义bug’扯不清。我的任务不是辩论，是清理。给你们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手指上仿佛缠绕着无形的利率曲线。
“一，主动交出那个非法的‘融合体’，并自愿进入‘金融静默监狱’，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只关你们到…嗯…下一次科技泡沫破裂为止？”
“二，我亲自出手，‘强制平仓’。”他的语气骤然变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几个基点，“连同这个已经被污染的‘异常节点’（指韭菜群岛），一起‘重置’。”
重置？！所有居民吓得脸都绿了（虽然有些本来就是绿的）。
“当然，”他忽然又语气一转，露出一丝资本家般的狡黠，“鉴于清理工作需要消耗额外的‘流动性’和‘政治资本’，如果你们选择抵抗，造成的损失将会以‘罚金’形式，分摊到所有关联个体头上。”他目光扫过那些居民，“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被‘额外征税’或者‘通胀收割’。”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把居民当成人质和提款机！
居民们顿时骚动起来，惊恐地看着陆川，又看看沙滩裤主席，进退两难。
陆川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轻轻抚摸着鸟巢，感受着里面‘小金’的疲惫和‘小暗’的不安，以及那块碎片的冰冷。
他知道，谈判已经破裂。
这个看似懒散滑稽的前美联储主席，本质上和金橡树是一路人，只是手段更“官方”，更“冠冕堂皇”。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微型的金融市场开始疯狂运转，债务黑洞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计算着一切可能性，哪怕概率渺茫。
“我们选择…”陆川缓缓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