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尉一行离去时那句“减免部分今冬徭役”的承诺,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驱散了冼家村上空积压多日的阴霾。消息传开,全村欢腾,村民们看向林薇薇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与敬佩。那间曾被视为不祥之地的破酒馆,一夜之间,竟成了为村子带来福泽的“功臣之地”。
徐石头更是喜不自胜,对林薇薇的态度愈发倚重,不仅当众褒奖,更将酒馆的日常打理事务正式交由她负责,言明日后若有类似官差过往,皆由此馆接待,一应所需,村中优先供给。这等于默认了林薇薇对酒馆的实际掌控权。
面对突如其来的赞誉和权责,林薇薇心中虽喜,却更加警惕。树大招风,她深知此理。她并未得意忘形,反而愈发低调谦和。在接受村民谢意时,总将功劳归于徐里正调度有方、村中众人齐心协力,自己不过略尽绵力。对酒馆的管理,她也绝不独断,凡事皆与李婶、王嫂商议,账目清晰,定期向徐石头汇报,分寸拿捏得极好。
然而,变化终究是挡不住的。张都尉的认可,如同一次无声的宣扬。不过旬月,便有零星消息从过往的行脚商人或邻近村落的亲友口中传来:冼家村有个破酒馆,馆里有个懂药膳的丫头,做的寻常饭菜别有风味,连过路的军爷都赞不绝口。
起初,只是偶有好奇的邻村猎户或货郎,在途经冼家村时,会特意拐到那破酒馆歇个脚,点名要尝一碗“军爷喝过的羊肉汤”或“那喷香的烤肉”。林薇薇来者不拒,但坚持“量力而行”。食材多用村中易得的山货野味、自种菜蔬,做法依旧是她琢磨出的那几样药膳,只是根据来客需求稍作调整,价格也极为公道,甚至对贫苦者只收成本。
她烹制的食物,虽无山珍海味,却胜在用料新鲜、火候精准,更兼那恰到好处的药草调和,滋味醇厚,食后舒坦。一碗热汤下肚,驱寒暖身;一碟小菜入口,开胃生津。尤其是一种她用山泉水、新采野菊、少量冰糖和自种薄荷熬制的“清凉饮”,在天气渐暖的午后饮上一碗,消暑解乏,备受称道。
口碑,便在这日复一日的烟火气中,悄然积累。破酒馆的门前,渐渐不再冷清。有时是赶路歇脚的商旅,有时是慕名而来的邻近村民,甚至有一两次,有镇上的小吏因公干路过,也会特意前来用饭。
林薇薇应对得体,不卑不亢。对商旅,她提供干净歇处和可口饭食;对村民,她如同邻家女儿,亲切周到;对吏员,她恭敬有礼,却绝无谄媚。她将酒馆经营得井井有条,环境始终维持着那份独特的洁净与药草清香。
收入虽微薄,但细水长流。林薇薇严格遵守与村里的约定,将大部分盈利上交村库,只留一小部分作为辛苦费和材料成本。她个人所得其实有限,但她看重的,并非是这点钱财,而是这酒馆带来的、日益稳固的地位和悄然扩展的人脉。每一个来往的客人,都可能带来外界的信息,每一次成功的接待,都在巩固她“不可或缺”的价值。
这一日,春寒料峭,馆内无客。林薇薇正与李婶王嫂清理灶具,忽闻门外车马声响。只见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停在门口,车夫搀扶着一位身着绸衫、面色苍白、不时轻咳的老者下车,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包袱的小厮。看打扮,像是家道中落的乡绅或告老还乡的小吏。
李婶连忙迎上:“老丈可是要用饭?快里面请,有热汤驱寒。”
老者微微颔首,在小厮搀扶下进屋坐下,气息微喘。他环顾四周,见馆内虽陋却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气,眉头稍展,哑声道:“听闻贵店药膳颇有奇效,老朽偶感风寒,久咳不愈,途经此地,特来叨扰,可否… … 可否制些润肺止咳的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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