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暗中留意着村中的一切动静,尤其是关于废铺和王二的任何风声。然而,村中一切如常,仿佛昨夜只是她的噩梦。这种诡异的平静,更让她感到不安。
她试图从孙寡妇等相熟的妇人闲谈中旁敲侧击,打听近日有无陌生面孔或异常之事,却一无所获。王二等人的行动,极其隐秘。
焦虑如同蚁噬,啃咬着她的神经。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探知王二的目的,才能早做防范。
然而,如何探查?她孤身一人,毫无势力,稍有不慎,便可能打草惊蛇,引火烧身。
苦思冥想之下,她忽然想起一人——徐婆婆!徐婆婆家离废铺不算太远,且老人家睡眠浅,耳力有时异乎寻常的好。或许……或许她夜间听到过什么异常响动?
当下工后,林薇薇特意提了一小包自制的安神香囊(用晒干的薰衣草和艾叶填充),以“感谢日前徐老爹赠予的菜种”为由,前往徐家拜访。
闲话家常片刻,林薇薇状似无意地忧心道:“徐婆婆,近日秋雨连绵,夜里湿冷,您和老爹可还安好?昨夜雨大,我听着风声雨声,总觉窗外似有些窸窣响动,心中不安,几乎一夜未眠。您老人家睡眠浅,可曾听到什么异常?”
徐婆婆闻言,皱起眉头想了想,忽然压低声音道:“诶,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昨夜后半夜,雨是小了些,我好似听到村尾那边,有几声狗叫得厉害,像是被什么惊着了!接着好像……好像有车轮碾过泥水的声音,咕噜咕噜的,挺沉,像是拉了重物,往村外方向去了。我还纳闷呢,谁家大半夜的赶车出门?”
车轮声!重物!村外方向!
林薇薇心中巨震!王二他们昨夜潜入废铺,莫非是为了取走或藏匿什么东西?然后用车运走了?
她强压惊骇,附和道:“竟是如此?或许是哪家急着送货吧。听得您也睡不安稳,我这做了几个安神香囊,您放枕边,或许能助眠。”她将香囊送上,又闲话两句,便匆匆告辞。
信息虽模糊,却极其重要!王二夜探废铺,极可能与某种“货物”有关!周掌柜仓促败走,是否在铺中暗格或地窖里藏匿了来不及带走的值钱东西或……更危险的物品?王二此次回来,是受命取走这些东西?
无论是什么,此事绝不简单!
林薇薇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撞破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如同埋在村中的火药桶,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她立刻做出了决定:置身事外,绝口不提!无论王图谋什么,都与她无关。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强防范,保护好自己和家人,静观其变。
她加快了秘密药园的物资转移,将最重要的药材和试验品分散藏匿到更隐蔽的地点。棚屋内外,也设置了几个简易的警示装置(如悬挂易响的瓦罐、在窗下撒上细沙)。她甚至将那张宝贵的“落地契”和大部分积蓄铜钱,分别藏于不同的隐秘之处。
同时,她更加刻意地贴近赵里正。不仅在工作上表现得更加“顺从”,甚至“主动”汇报一些无关痛痒的“发现”,比如某处山路因雨水冲刷变得难行,建议村里组织修缮,以示关心村务,毫无私心。
赵里正对她的“恭顺”似乎颇为受用,但那双锐利的眼睛背后的深思,却从未减少。
秋雨渐止,天气转凉。村中的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缓缓流逝。周记废铺依旧大门紧锁,寂静无声,仿佛那夜的鬼祟从未发生。
但林薇薇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汹涌。王二和他的同伙,如同隐入草丛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露出獠牙。
她握紧了袖中那枚冰凉的小竹节,目光穿过秋日清冷的空气,望向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
危机已至,避无可避。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