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检查了要求,确认所需药材自己药园中皆有种植或储备,炮制方法虽复杂,但仍在邓老者所授和她自身能力范围内。她决定只完成金银花和薄荷的炮制,这两样最安全。至于“七叶一枝花”,她手中虽有少量存货,但其药性峻烈,炮制要求高,她决定暂不触碰,以“此药难寻,炮制火候未敢轻试”为由推脱,看看对方反应。
接下来数日,她利用一切空闲时间,严格按照要求,精心炮制了少量品质极高的金银花和薄荷茶,每一步都力求完美,火候、色泽、香气皆恰到好处。她用干净桑皮纸分装好,放入信匣。
下一次冯老伯来村时,她将信匣交还,内附她炮制好的药材和一张她练习多时、字迹仍显稚拙却清晰的便条:“承蒙贵客青眼,晚辈惶恐试制金银花、薄荷二味,谨依要求,未敢擅专。至若七叶一枝花,药性非凡,晚辈技艺粗浅,恐负所托,未敢轻易尝试,万望海涵。” 态度谦卑,理由合理。
冯老伯依言带走。等待的日子,林薇薇心中忐忑更胜以往。
数日后,冯老伯再次带来回音,脸上带着笑意:“丫头,王掌柜说贵客对你炮制的药材十分满意,夸你手艺精巧,火候老到!至于那味难寻的药,客人说无妨,理解你的难处。另外… …”他压低声音,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客人给的酬劳,说是定金,日后若还有所需,还会再来找你。客人还让带句话,说… … ‘山野藏珠,待价而沽,若有疑难,可寻王掌柜递话’。”
林薇薇接过布袋,入手沉甸甸的,竟是好几块成色不错的碎银,估摸有二两之多!远超她那些药材的价值!更让她心惊的是那句“山野藏珠,待价而沽”和“可寻王掌柜递话”!这分明是认可了她的价值,并留下了一个紧急联系渠道!
巨大的惊喜与更深的警惕交织。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这位“贵客”不仅身份不凡(很可能是某位懂药理的官绅、隐居的名医或大药号的东家),而且似乎并无恶意,反而有招揽或合作之意!
她强压激动,恭敬收下银钱,对冯老伯道:“多谢老伯!请转告王掌柜,晚辈感激不尽,定当精益求精,不负贵客厚望。”
这次秘密交易,为林薇薇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她获得了一个潜在的高端客户和一条相对安全的联系通道,收入也大幅增加,独立生计的根基更加稳固。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自身的技艺,在这个缺乏专业医师的边陲之地,可能是一种稀缺的资源,足以让她获得超越普通村民的生存资本。
然而,她也更加清醒。与这类人物打交道,如伴虎狼,必须时刻谨记邓老者的教诲:藏拙守愚,不露圭角。她决定,除非对方主动且通过王掌柜正式提出要求,否则绝不主动联系,也绝不打探对方身份。每次交易,只严格完成指定内容,绝不逾越。
她将新得的银钱大部分藏入秘穴,只留少量改善家用。同时,她更加刻苦地钻研药材炮制技艺,尤其是对方曾提及的“七叶一枝花”等较偏门药材的处理方法,以备不时之需。
生活的轨迹似乎并未改变,她依旧每日在制作点忙碌,照料着屋后那片“合法”药圃。但内心深处,一种悄然滋生的底气,让她面对徐石头偶尔的询问、村中琐碎的纷争时,多了一份沉静的从容。
她知道,一条更隐秘、可能也更广阔的路,已在脚下悄然延伸。但前方的迷雾依旧浓重,是坦途还是险径,犹未可知。她必须步步为营,借助这新得的力量,却绝不依赖,继续编织着属于自己和小家的、真正独立的未来。
而下一阵风,会将这片小小的孤舟,吹向何方?她握紧了手中那枚温润的、来自鹰嘴岩的卵石,目光投向远方层峦叠嶂的群山。答案,或许就藏在山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