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见她临危不乱,且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林薇薇走进内室,只见陈小姐蒙着面纱,哭得双眼红肿,露出的脖颈和手臂上也有零星红疹。她揭开面纱一角,只见原本光洁的脸颊上布满了鲜红色的丘疹,触之灼热,确实像是接触性皮炎或急性过敏。
林薇薇仔细查看疹子的形态、分布,又轻声询问春桃今晚敷面的细节,以及小姐睡前是否接触过其他东西。春桃赌咒发誓,一切皆按往常规矩,绝无不同。
林薇薇心中疑云更甚。她取出一根银针,在陈小姐耳后一个轻微的红疹上轻轻刺破,挤出一点清亮组织液,放在鼻尖细嗅,又用干净棉签蘸取少许,准备带回去检验。随后,她取出自带清热解毒药粉,用凝露草汁调和,轻轻敷在陈小姐面部,以缓解灼热瘙痒。她手法轻柔,语气温和,渐渐安抚了陈小姐的情绪。
就在这时,吴老大夫也赶到了。他仔细诊察后,得出的结论与府医类似,但补充了一句:“此症虽急,但毒邪尚浅,未入经络。若能及时用对药,或可控制,但明日便想恢复如初……难,难矣!” 他看了一眼林薇薇调制的药粉,微微颔首,“林掌柜此法,可暂缓其苦。”
连吴大夫都这么说,徐夫人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明日遴选……全完了……”
屋内的气氛,绝望而凝重。
然而,林薇薇却并未放弃。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今晚所有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她目光定格在春桃身上那件略显凌乱的丫鬟服饰上,一个微小的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春桃的袖口处,沾着几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黄色粉末!
“春桃,”林薇薇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你袖口上沾的是什么?”
春桃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袖口,脸色瞬间煞白,眼神躲闪,支吾道:“没……没什么,可能是……是白日里打扫花园沾上的花粉……”
“花粉?”林薇薇走近一步,盯着她的眼睛,“这个时节,哪来的这种黄色花粉?而且,这粉末的颜色和质地……倒像是番邦传来的‘金盏花粉’?我听说,此物对某些体质,有极强的刺激性!”
此言一出,春桃浑身一颤,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涕泪交加:“掌柜的饶命!夫人饶命!是……是奴婢鬼迷心窍!是……是二夫人房里的秋菱姐姐……她前日找到我,给了我一支金簪,说……说只要我今晚在给小姐敷面后,趁她不注意,将这点花粉弹在小姐的枕巾上……她说这花粉只是让小姐暂时起几个小疙瘩,无碍性命,还能让小姐躲过进宫受苦……奴婢……奴婢一时糊涂啊!”
真相大白!竟是内宅争斗,被人买通丫鬟做了手脚!而那二夫人,正是陈通判一位不得宠的妾室,其子年幼,若嫡女陈小姐入选宫中,对其地位自是威胁!
徐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春桃:“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立刻命人将春桃拖下去看管起来。
虽然找到了元凶,但陈小姐脸上的疹子却是实打实的。吴老大夫叹息道:“即便是花粉过敏,发作如此之烈,没有三五日,也难消退啊。”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距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了。
就在这时,林薇薇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她转向徐夫人和吴老大夫,沉声道:“夫人,吴老先生,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