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薇薇深知,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危机,来自于宫外的调查。她必须设法将信息传递出去,让石头和春生他们有所防备。但这在戒备森严的宫中,难如登天。
机会来自于一次“意外”。静舍内一名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近日腹泻不止,面色蜡黄。太医署派来的低阶医官开了剂黄连汤,苦不堪言,小太监喝了便吐,病情反而加重。林薇薇见状,心生一计。她趁无人时,对那痛苦不堪的小太监温言道:“小公公,你这像是湿热腹泻。黄连虽对,但过于苦寒,伤胃气,故而上吐下泻。我这里有道南疆的土方,你若信我,或可一试:取新鲜马齿苋一把,洗净捣汁,兑入少量温水中服下。此物酸寒,清热解毒,止痢止血,药性平和许多。”
小太监已是病急乱投医,依言而行。没想到这简单的马齿苋汁竟真的止住了他的泻症,休养两日便好转。小太监感激涕零。林薇薇便趁机道:“不必谢我。只是这马齿苋,京城或许不常见,在我南疆州府却是遍地都有。你若有机会见到来自南疆的采办或者信使,不妨告诉他们,家乡的‘马齿苋’治病效果好,让他们也多留意些类似的土方子,造福乡里。”
她这番话,看似闲聊,实则暗藏机锋。“南疆州府”、“家乡的马齿苋”,这些关键词,以及“告诉采办或信使”的暗示,是在冒险传递一个信息:她在宫中提及了南疆的药材,希望这个消息能通过宫中的南疆籍人员,传回州府,让石头他们警觉——宫中有人在关注南疆的药材来源!
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打通内外联系的办法。林薇薇无法确定那小太监是否能听懂,或者是否会传话,但这已是她力所能及的极限。她只能祈祷石头和春生足够机警,能从可能流传开的、关于“林娘子在宫中用南疆马齿苋治病”的风声里,嗅到危险的气息。
就在林薇薇内外周旋、如履薄冰之际,太医署内的气氛也愈发紧张。张太医等人显然加紧了动作,林薇薇能感觉到,连静舍外围的监视都严密了几分。温院判来的次数减少了,且每次神色都更加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日,魏铭竟再次冒险,趁着给静舍送一批新到药材的机会,在清点交接的间隙,飞快地塞给林薇薇一个小纸团,随即若无其事地离开。
林薇薇强压心跳,回到房中展开纸团,上面只有潦草的数字:“南疆药商周某,已至京,与张府过从甚密。”
周某?南疆药商?林薇薇脑中瞬间闪过那个行踪诡秘、曾与她合作又威胁过她的周全!他竟然也来了京城,而且与张太医府上有了联系!
一股冰冷的预感攫住了她。周全此人,唯利是图,且知晓她不少秘密,尤其是“石见穿”的来源!若他被张太医收买……
真正的危机,已然兵临城下。林薇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知道,最后的较量,即将开始。她必须在这暴风雨来临前,找到破局的关键!而这一切的希望,或许仍然要落在那个至高无上、却又沉疴缠身的皇帝身上。她将目光投向养心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