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月余,那仿冒茶便因口碑不佳而渐渐无人问津,市面对“百草轩”的信任经过此番小小波折,反而更加牢固。
这一切,林薇薇在书斋中亦有耳闻。她并未询问春生处理细节,只是在一次春生送来新印的《百草食养心要》样书请她过目时,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听闻近日市面有些嘈杂,可还顺遂?”
春生恭敬答道:“些许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店内一切安好,师父放心。”
林薇薇接过样书,指尖拂过精美的封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那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的是对弟子应对能力的全然信任。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院中的药草经历了秋霜,部分已采收,留下整齐的根茬。这一日,天色阴沉,似有初雪将至。林薇薇午睡方醒,披衣立于书斋窗前,望着略显萧瑟的庭院。春生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杏仁茯苓羹轻轻走了进来。
“师父,天寒,用些羹汤暖胃。”春生将温热的瓷碗放在案上。
林薇薇转身,接过碗,慢慢吃着。羹汤温度恰到好处,味道甘淡适宜。她吃完,放下碗,看着窗外良久,忽然轻声问道:“春生,那坛‘百草醴’,埋下去也有些时日了罢?”
春生一怔,答道:“是,自秋分重埋,已近两月。”
“嗯,”林薇薇目光依然望着窗外,语气飘忽,“待得来年桂花开时,不知其味又会如何……”
春生心中微动,品着师父话中之意,一时未有答言。
林薇薇却已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平和而深远的表情,看着他,缓缓道:“药香之道,如这坛中醴,需时光沉淀,方得真味。你如今,已深得其中三昧。往后,这品醴之人,便是你了。”
言毕,她不再多说,缓步走回书案前,重新拿起那卷《心要》样书,仿佛方才只是随口一言。
春生退出书斋,立于廊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回味着师父的话语,心中涌起一种复杂而庄重的情绪。他明白,师父此言,并非疑问,而是宣告。她已将品尝岁月滋味、引领“百草”前路的责任,彻底地、安心地交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