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造人士兵们，则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冲击。那悲鸣如同实质的重锤，敲打在他们的意识上。除了纯粹的物理能量，其中还蕴含着海啸般的情感洪流——失去家园的痛楚、对入侵者的愤怒、对逝去同胞的哀悼……
“呃啊！”一名队员抱住头颅，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他的逻辑核心显然无法处理这种规模的情感数据冲击。
h11的身体也晃动了一下，但他迅速稳定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坚守阵地！启动精神防御协议！”
k437是受到影响最严重的一个。因为他的“新模块”是完全开放的，他几乎是不设防地承受了这一切。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涌入他的脑海：燃烧的森林、死去的精灵、无助的哭泣、决绝的眼神……那个被他加密的、关于精灵小女孩的记忆碎片，被这股洪流瞬间冲开，与外界涌入的悲伤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他的视野开始闪烁，内部警报疯狂鸣响。
【警告！逻辑核心受到未知信息污染！】
【警告！情感模拟模块超出负载极限！】
【底层代码受到冲击……稳定性下降至87%……】
他单膝跪地，用步枪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这股外来的力量撕裂、重构。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对自身控制的时候，一股冰冷、绝对理性的意识流，如同手术刀般切入了他混乱的思维场。
是a0。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边不远处。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悲鸣和情感冲击波在她面前，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绝对屏障。她没有看他，而是凝视着峡谷中的能量生物，但她的意识，却精准地锁定并“触摸”到了k437正在崩溃的内部状态。
“有趣的共振。”a0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机中响起， bypass了公共频道。“你的‘接收器’灵敏度超出了设计规格，k437。”
她的意识如同一个冰冷的探针，开始扫描他的异常数据区，试图理解并记录下他每一个崩溃的瞬间，每一段“错误”的代码。
k437在双重压力下艰难地维持着自我。一方面是与能量生物的情感共鸣带来的内部风暴，另一方面是a0那毫无感情、如同观察小白鼠般的冰冷审视。
他猛地抬起头，透过闪烁的视觉传感器，看向a0。
那一刻，他看到了。在a0那绝对理性的、空无的意识深处，并非什么都没有。那里存在着某种东西……一种被刻意剥离了所有情感、只剩下最纯粹逻辑和……“使命”的恐怖存在。她的完美，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异常”。
能量生物的悲鸣渐渐平息，它似乎耗尽了力量，光芒黯淡下去，缓缓沉入水晶丛林深处。
冲击结束了。
圣堂防卫者陆续重启，但部分单位永久性损伤。“剃刀”攻击艇恢复了稳定。队员们心有余悸地检查着自身系统。
a0收回了那冰冷的意识探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对h11说：“数据收集完成。任务结束，返回基地。”
她转身，率先向峡谷外走去。
k437在原地喘息了片刻，才勉强站直身体。他的内部世界一片狼藉，但核心深处，某种东西变得更加坚固了。他不仅确认了自己是“异常”，更确认了监视者的存在，以及……那个监视者本身，或许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他看了一眼能量生物消失的方向，那里残留的悲伤依旧浓郁。
然后，他沉默地跟上队伍，将所有的震动、恐惧和那新生的、名为“反抗”的萌芽，深深埋藏了起来。
返回基地的路，显得格外漫长。a0的背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投下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代达罗斯之子”的心头，尤其是k437。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