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泽边缘的丛林,闷热 得 如同 一个 巨大的 蒸笼。空气 中 弥漫着 浓重 的 腐殖质 气息 和 某种 甜腻的、令人 头晕的 花香。参天古木 的 枝叶 层层叠叠,将 天空 遮得 严严实实,只有 零星 的 光斑 挣扎着 透下,在 布满 厚厚落叶 的 地面 上 投下 摇曳的、模糊的 影子。脚下 湿滑 泥泞,盘根错节 的 树根 和 隐藏的 藤蔓 随时 可能 将人 绊倒。四周 寂静得 可怕,只有 两人 粗重 的 喘息声、脚踩在 落叶上 的 沙沙声,以及 某种 不知名 虫豸 持续不断 的、尖锐的 鸣叫,更添 几分 令人 心悸的 压抑。
厉战走在 最前面,玄色 的背影 绷得 笔直,但 每一步 都 踏得 异常 艰难。他 受伤的 左臂 用 撕下的 布条 紧紧 固定在 身前,右手 紧握着 那根 削尖的 木棍,既是 拐杖,也是 武器。他 的 速度 很慢,目光 却 如同 最警惕的 猎鹰,不断 扫视着 周围 任何 可能 藏匿 危险的 阴影。汗水 浸透了他 的 鬓发,顺着 冷硬 的 下颌线 不断 滴落,在他 苍白 的 脸上 留下 一道道 湿痕。背后 的 伤口 显然 在 不断 渗血,玄色 衣衫 上 晕开的 深色 痕迹 越来越 大**。
苏晚栀拄着 另一根 木棍,紧紧 跟着他 身后 一步之遥。她 的 情况 稍好,温泉 的 滋养 和 体内 那缕 灰金气旋 的 缓慢 恢复,让 她 勉强 能够 支撑。但 丛林 中 弥漫的 那股 甜腻 花香,让 她 阵阵 头晕,胸痛 发闷。她 的 目光 大部分 时间 都 落在 厉战 的 背影上,看着 他 微微 摇晃的 身形 和 愈发 沉重的 脚步,心 如同 被 一只 无形的手 紧紧 攥住,又酸 又痛。
“厉战……”她忍不住 低声 唤道,声音 因 虚弱 而 带着 颤抖,“要不……我们 休息 一下?”
“不能停。”厉战头也 不回,声音 沙哑 而 斩钉截铁。“此地 气息 不对,有 毒瘴。必须 在天黑前……找到 高地 或 避雨处。”他 抬头 看了看 被 枝叶 遮蔽的、显得 阴沉沉的 天空,眉头 紧锁。“要 下雨了。”
他的 话音 刚落,远处 便 传来 一阵 沉闷的 雷声。丛林 中的 空气 仿佛 瞬间 凝固了,那股 甜腻的 花香 也 被 一股 土腥气 取代。风 开始 变大,吹得 头顶的 枝叶 哗啦 作响。
苏晚栀的心 沉了 下去。在 这 危机四伏的 沼泽丛林 中,一场 暴雨,无疑 是 雪上加霜。厉战 的 伤……能 撑得住吗?
两人 加快 了 脚步,但 速度 依旧 慢得 可怜。雨点 开始 稀稀拉拉地 砸落,很快 就 变成了 倾盆大雨。冰冷的 雨水 瞬间 浇透了 两人 单薄的 衣衫,带走 了 仅存 的 体温。视线 变得 一片 模糊,脚下 更加 湿滑难行。
“跟紧我!”厉战在 风雨中 低吼,声音 被 雨声 撕扯得 破碎。他 伸出 右手,紧紧 抓住了 苏晚栀 冰冷 的 手腕,几乎是 半拖半抱地 带着她 在 泥泞中 艰难 前行。他 的 手掌 冰冷 而 有力,那 力度 大得 几乎 要 捏碎 她的 骨头,却 也 传递着 一种 不容置疑的 支撑 和 …决绝。
苏晚栀咬紧牙关,努力 配合着 他的 步伐,不 让自己 成为 拖累。雨水 模糊了 视线,她 只能 看到 他 近在咫尺的、被 雨水 冲刷得 更加 苍白 的 侧脸,和 那 紧抿的、透着一股 狠厉劲 的 薄唇。
就在 苏晚栀 觉得 自己 快要 撑不住、意识 开始 模糊时,厉战 的 脚步 猛地 一顿!
“那里!”他的 声音 带着 一丝 不易察觉的 急促。
苏晚栀顺着 他的 目光 望去。透过 密集的 雨幕,隐约 看到 前方 不远处的 山坡上,似乎 有一个 黑黢黢的 凹陷!像是一个……山洞?或者……人工 开凿的 庇护所?
“走!”厉战精神 一振,拉着她,用 尽 最后 的 力气,朝着 那 希望之地 冲去!
雨 越下越大,雷声 轰鸣。当 两人 终于 踉跄着 冲到 那 山坡下时,才 看清,那 并非 天然 山洞,而是一个 依着 山壁 搭建的、极其 简陋的 小木屋!木屋 已经 十分 破旧,屋顶 塌陷了 一小半,墙壁 上 爬满了 湿滑的 青苔,看上去 摇摇欲坠。但 在 这 荒无人烟的 绝地,这 残破的 木屋,却 无疑是 救命的 方舟!
厉战勇 木棍 小心地 拨开 半挂着的、腐朽的 木门。一股 混合着 霉味、尘土 和 兽类 腥臊气的 味道 扑面而来。屋内 一片 漆黑,借着 门口 透进的 微光,可以 看到 里面 空间 不大,地上 散落着 一些 干草 和 不知名 的 兽骨,角落 里 似乎 还有 一个 用 石头 垒砌的、早已 熄灭的 火塘。
“安全。”厉战快速 扫视 一圈,确认 没有 活物 气息后,才 拉着 苏晚栀,闪身 进了 木屋**。
一 进入 屋内,虽然 依旧 潮湿 阴冷,但 至少 隔绝了 外面 瓢泼的 大雨 和 刺骨的 寒风。两人 几乎 是 同时 脱力地 靠坐着 了 门边 相对 干燥的 墙壁上,剧烈地 喘息着,仿佛 刚 从 地狱 爬回 人间。
厉战 的 情况 尤其 糟糕。他 脸色 白得 吓人,嘴唇 青紫,整个 人 都在 不受控制地 微微 颤抖。背后 的 伤口 显然 在 雨水的 浸泡下 再次 崩裂,鲜血 混合着 雨水,将 他 身下的 地面 都 染红 了一小片。他 闭着眼,眉头 紧锁,似乎 在 承受着 巨大的 痛苦,连 呼吸 都 变得 极其 微弱。
“厉战!厉战!”苏晚栀吓得 魂飞魄散,连忙 爬过去,颤抖着 手 去 探他 的 鼻息。当 感受到 那 微弱 却 依旧 存在的 气息时,她 才 稍微 松了口气,但 心 立刻 又 提了 起来。他 失血过多,又 淋了 这么久的 雨,再 不 处理,恐怕……
“必须 生火……给你 取暖……处理 伤口……”苏晚栀强迫 自己 冷静下来,声音 因 恐惧 而 带着 哭腔,但 动作 却 异常 迅速。她 环顾 四周,在 角落 的 干草堆 里 翻找着,幸运地 找到了 一些 尚未 完全 受潮的 枯枝 和 引火物。又 从 怀里 掏出 那个 宝贝般 的、用 油布 包裹得 严严实实的 火折子(幸好 还 能用)。
她 跪在 火塘边,用 颤抖的 手,一遍遍 地 尝试 打火。雨水 浸湿了 引火物,火苗 一次次 亮起,又 一次次 熄灭。泪水 混合着 雨水 模糊了 视线,但她 咬紧牙关,不肯 放弃。
“快点……再 快点……”她喃喃自语,心中 充满了 巨大的 恐慌。厉战 的 呼吸 似乎 越来越 微弱了!
终于,在 她 几乎 要 绝望时,一簇 微弱的 火苗 终于 顽强地 在 干草 中 燃起!她 小心地 添上 细小的 枯枝,像 呵护 珍宝 般,看着 那 火苗 逐渐 变大,最终 变成 一团 温暖 的 篝火!
橘红色 的 火光 瞬间 驱散了 木屋 内的 黑暗 和 部分 寒意,也 映亮了 厉战 惨白如纸的 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