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厉战立刻 回应，声音 嘶哑 得 厉害，仿佛 砂纸 摩擦。他 伸出手，似乎 想碰碰她，却又 僵在 半空，最终 只是 紧握成拳，收了回来。
苏晚栀眨了眨眼，涣散的 神智 渐渐 回笼。昏迷前的 记忆 如 潮水般 涌来——乌姆的 狞笑，厉战 濒死的 模样，自己 不顾一切 渡过去的 生机，以及……最后 那 席卷全身的 剧痛 和 黑暗。
“你……你没事了？”她挣扎着 想坐起来，却被 厉战 轻轻 按住了 肩膀。
“别动。”他沉声道，目光 落在 她 依旧 苍白的 脸上，“你……感觉 如何？”
“我……”苏晚栀感觉 了一下，除了 极度的 虚弱 和 灵魂深处 传来的 阵阵 空虚 刺痛，身体 似乎 并无 大碍，甚至……左肩后 那 灼痛的 烙印，也 安静了 许多。“还好……就是……没力气。”她 看着 他 依旧 惨白的 脸色 和 身上 狰狞的 血迹，心 又 提了起来，“你的伤……”
“无妨。”厉战打断她，顿了顿，目光 复杂地 看着她，声音 低得 几乎 听不见：“为什么？”
“什么？”苏晚栀一时 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把 生机 渡给我？”厉战的目光 如同 实质，仅仅 说着 她，似乎 想 从 她眼中 看出 答案。“你 会死。”
苏晚栀怔住了。为什么？在 那一刻，她 根本没有 想过 为什么。她 只知道，不能 让他死。这个 念头，如此 简单，却又 如此 强烈，强烈到 压倒 了一切。
“我……我不知道。”她垂下 眼睑，声音 细若蚊蚋，“我只是……不想 你死。”
石室 内 一片 寂静。只有 灵泉 潺潺的 水声。
良久，厉战才 缓缓 开口，声音 带着一种 难以言喻的 沙哑：“以后……不准 再 做 这种 蠢事。”
是 命令。但 语气 中 却 没有了 往日的 冰冷，反而 带着 一丝 连他自己都 未察觉的……艰涩。
苏晚栀没有 反驳，只是 轻轻 “嗯” 了一声。她 抬起眼，看向 不远处 乌姆 那 扭曲的 尸体，心有余悸。“他……死了？”
“嗯。”厉战应了一声，目光 扫过 乌姆的 尸体，眼中 寒光 一闪。“这 ‘同命契’……似乎 与 他 预想的不同。”
“同命契？”苏晚栀想起 乌姆 临死前 的 嘶吼，心中 一紧，“那……是什么？对你……有没有 害处？”
厉战沉默了片刻，似乎 在 感受 自身 的 变化。“一种 古老 的 共生契约。”他缓缓 道，眉头 紧锁，“以 你 烙印 为引，我 体内 遗骨 残留之力 为介，在你 渡我生机 的 刹那，意外 触发。如今……你我 性命 相连，气机 共生。”
“性命相连？”苏晚栀愣住了，“是……是 什么意思？”
“大概 是……”厉战看着她，暗红色的 眸子 深不见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 生，我 生。你 死……我 亦 不能 独活。”
苏晚栀 的 心，猛地 一跳。一种 难以言喻的 复杂情绪，瞬间 淹没了她。是 震惊？是 惶恐？还是……一丝 隐秘的、连她自己都 不敢 深想的……悸动？
“那……你的力量……”她想起 他 刚才 那 恐怖得 如同 魔神 般的 模样。
“不知。”厉战摇头，眼中 闪过一丝 凝重 与 迷茫。“似乎……是 烙印 与 遗骨之力，在 契约 作用下，产生了 某种 未知的 异变。力量 很强，但……难以控制，且 带有 极强的 反噬。”他 看了看 自己 苍白 的手掌，那 上面 隐隐 浮现的 暗金色 纹路，此刻 已 淡去，但 并未 完全 消失。
苏晚栀 沉默了。她 能 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 多了一条 无形的 纽带。她能 模糊地 感知到 他 此刻 身体的 虚弱 和 体内 那股 狂暴力量 蛰伏的 躁动。这 感觉 很 奇异，让她 有些 不知所措。
“此地 不宜久留。”厉战率先 打破了 沉默，挣扎着 想要 站起，却 牵动 内伤，闷哼一声，嘴角 又 溢出一丝 血迹。
“你别动！”苏晚栀急了，连忙 道，“你先 疗伤！我……我 感觉 这泉水 对我 恢复 很有用，你 也 进来 泡泡！”
厉战看了她一眼，又 看了看 清澈的 泉水，目光 在她 湿透的 单薄 衣衫上 停留了 一瞬，几不可查地 移开。“你先 恢复。我 守着。”
“不行！”苏晚栀难得 强硬 起来，“你现在 伤势 这么重，万一 再有 危险……我们 现在……现在 是 绑在一起的！”她 说出 这句话，连 微微 一红，但 眼神 却 异常 坚定。
厉战定定地 看着她，那 暗红色的 眸中 闪过一丝 极淡的、几不可查的 波动。最终，他 没有再 坚持。他 艰难地 挪到 泉边，背对着 她，缓缓 褪下 染血的 外袍，露出 精壮 却 伤痕累累的 后背。新愈合的 伤口 与 旧疤 交错，狰狞 可怖，却也 带着一种 惊心动魄的 力量感。
他 踏入 泉中，在 距离 苏晚栀 不远不近的 地方 坐下，闭上眼，开始 调息。
氤氲的 水汽 弥漫 在 两人之间。灵泉 温和的 力量 缓缓 滋养着 他们 千疮百孔的 身体。一种 惟妙而 尴尬的 沉默，在 石室中 蔓延。
但 这一次，似乎 又 与 以往 不同。那 无形的 “同命契”，如同 一道 斩不断的 丝线，将 两人的 命运，更加 紧密地、深刻地，捆绑在了 一起。
前路 未知，契约 莫测。
但 至少 此刻，他们还 活着。
活着，便 有 无限 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