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他挺拔却难掩疲惫的背影，闻着空气中那丝血腥气，想到他可能因为她的缘故而受伤……所有的礼节和羞怯都被巨大的担忧和心疼压了下去。
她咬紧下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走到桌边，放下汤碗，声音微颤却坚定：“……好。”
厉战似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脱下了上身的劲装，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却布满了新旧伤痕的脊背。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靠近右肩胛骨处，那一道皮肉翻卷、依旧在微微渗血的狰狞刀伤！伤口周围红肿，显然伤势不轻，只是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着。
苏晚栀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哭出声。她连忙上前，看到榻边矮几上放着清水、棉布和金疮药。
她颤抖着手，用棉布蘸了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血。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紧绷的皮肤，那滚烫的温度和坚硬的肌理让她心惊肉跳。
厉战始终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只有他偶尔微微绷紧的肩胛肌肉，显示着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苏晚栀强忍着眼泪，仔细清洗干净伤口，然后拿起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伤处。最后，用干净的棉布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和棉布摩擦的窸窣声。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痛楚和亲密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包扎完毕，苏晚栀已是满头冷汗，几乎虚脱。她退后一步，声音带着哽咽：“……好了。”
厉战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看向她时，似乎……不再那么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通红含泪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手上，停顿了片刻。然后，他移开视线，走到桌边，端起了那碗参汤。
他仰头，将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动作干脆利落。
放下碗，他看向苏晚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两个字，依旧简短，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苏晚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连忙低下头，用袖子胡乱擦掉：“……你……你的伤……要不要紧？”
“无碍。”他淡淡道，目光却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深邃，仿佛想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中弥漫着药香和一丝尴尬又暧昧的气息。
苏晚栀觉得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脸颊滚烫，心跳如雷，低声道：“那……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门口。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闩时，身后传来厉战低沉的声音：“……以后，不必深夜送药。”
苏晚栀的脚步猛地顿住，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是嫌她麻烦了吗？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浑身一僵——
“白日里，若有事，可直接敲门。”
苏晚栀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厉战站在桌边，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他没有看她，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若在，便会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