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色彩斑斓、情绪流淌的街道,李癫小队愈发觉得这座情绪实体化小镇光怪陆离。他们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那些过于浓烈的情绪聚合体,尝试着运用李癫刚刚领悟的“情绪引导”法门,倒也一路有惊无险。
然而,这种相对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就在他们试图寻找离开小镇的线索,穿过一个由各种规整几何线条和单调灰白色块构成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秩序广场”时,麻烦主动找上了门。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棱角分明、毫无装饰的灰白石碑。石碑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类似某种制服的灰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方方正正的灰色帽子,帽檐下是一张毫无表情、如同石膏像般的面孔。他站得笔直,如同标枪,双手戴着一尘不染的白手套,捧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绝对秩序法典”字样的书籍。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追求绝对规整和稳定的力场,与整个小镇流动的情绪氛围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看到李癫这群“情绪波动复杂”、“形态各异”、“明显不符合标准化模板”的闯入者,那石膏像般的脸上,一对毫无生气的眼睛立刻锁定过来,冰冷、刻板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响起:
“检测到无序个体。数量:七。情绪光谱混乱度:极高。外形规整度:不合格。行为模式:偏离基准线。依据《绝对秩序法典》第7条第3款,现对你们进行‘规范化’评估与矫正!”
话音刚落,他手中那本厚厚的法典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页,最终停留在某一页,散发出冰冷的白光。一道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秩序广场,将李癫小队与外界流动的情绪能量隔离开来。
“我是本区域的秩序纠察官,编号7341。”纠察官用毫无波动的语调宣布,“现在,开始评估。第一项:静态形态规整度检测。”
他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向石皮:“个体a,岩石生命变种。外形存在多处不规则凸起与凹陷,棱角模糊,不符合《固态生命体外形规范(第三版)》基本要求。判定:严重不规范。建议矫正方案:物理打磨至标准球体。”
石皮一听,石头脸都差点气歪了:“啥?把俺磨成球?你咋不把自己盘成蛋呢?!”
“检测到抗拒情绪及不规范语言模式。矫正优先级提升。”纠察官毫不在意石皮的愤怒,记录了一下,又指向铁木和铁卫734:“个体b、c,机械造物。外装甲存在非标准改装痕迹,武器系统外露,不符合《自律机械体外饰与安全条例》。判定:不规范。建议矫正方案:拆除非标准部件,加装标准化外壳,锁定攻击性模块。”
铁木和铁卫734的金属面庞上看不出表情,但机体都发出了低沉的、代表警告的嗡鸣。
接着,纠察官又指向几位巡林客和李癫:“个体d至g,类人形态。肢体比例、五官分布存在微小偏差,能量波动无序,不符合《类人智慧生物通用模板》。判定:需微调。建议矫正方案:使用‘规整力场’进行形体校准,植入‘秩序芯片’规范能量运行。”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李癫身上,那冰冷的视线似乎扫描了一下,语气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个体g,能量核心无法识别,规则亲和性…混乱。存在严重逻辑悖论残留。判定:极度危险不规范体!建议进行…深度格式化处理!”
李癫听着这一连串的“不规范”和“矫正方案”,不气反笑,他掏了掏耳朵,歪着头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的秩序纠察官:“我说,这位…7341是吧?你谁啊?我们长什么样,怎么活动,关你屁事?”
“秩序,关乎一切。”纠察官回答得斩钉截铁,“无序是混乱的温床,是效率的敌人,是存在的瑕疵。将一切不规范矫正至标准模板,是维持世界稳定与和谐的基石。这是绝对真理。”
“真理?”李癫嗤笑一声,“谁定义的真理?你吗?还是你手里那本破书?”
“《绝对秩序法典》由‘至高秩序议会’制定,蕴含宇宙至理,不容置疑。”纠察官举起法典,语气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
“至高秩序议会?没听说过。”李癫摆了摆手,“老子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棱角是个性,混乱是活力,你那套标准模板,看着就倒胃口。”
“冥顽不灵!抗拒秩序,即是罪恶!”纠察官的石膏脸上似乎因为李癫的“亵渎”而出现了一丝裂纹,他勐地合上法典,“评估结束!判定:全部个体拒绝规范化矫正!现在,依据法典授权,强制执行!”
他戴白手套的双手勐地向前一推,那本《绝对秩序法典》悬浮而起,散发出强烈的灰白色光芒。广场地面瞬间亮起无数规整的几何纹路,一道道冰冷的“规整力场”如同无形的枷锁,向小队成员缠绕而来!
这力场并非纯粹的能量攻击,更像是一种强行的“规则覆盖”。被力场触及,石皮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在朝着圆润的球体变形,吓得他哇哇大叫,拼命催动大地之力抵抗;铁木和铁卫734则感觉自身的非标准部件传来被强行剥离的吸力,系统警报狂响;巡林客们感觉自己的肢体被无形的手拉扯着,要向某个“标准比例”靠拢,动作变得僵硬别扭。
最难受的是李癫,那“规整力场”试图强行抚平他体内流转的混沌之力,将他那包容万象的混沌核心,压缩、扭曲成一个单一、有序、死板的能量结构!这种感觉,比硬碰硬的攻击更让他恶心和愤怒!
“妈的!最烦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正确’!”李癫眼中混沌之光暴涨,强行顶住那无所不在的规整力场,“想把老子变成跟你一样的木头疙瘩?做梦!”
他心念急转,瞬间想到了对策。跟这种讲“秩序”的偏执狂讲道理是没用的,就像之前对付哲学史莱姆一样,得用更“不讲道理”的方式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