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潜航器的左侧外部传来！整个艇身都猛地向右侧倾斜了一下！
【...警告！遭到不明物体撞击！左侧外部装甲轻微变形！】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生物活性反应靠近！】
光幕上，左侧的摄像头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景象——那是一条巨大无比、覆盖着惨白色骨质鳞片、却又夹杂着锈蚀金属片的...触手？！或者是尾巴？！仅仅是惊鸿一瞥，那恐怖的尺寸就让人头皮发麻！
“...什么东西？！”石皮惊呼。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撞击从四面八方传来！潜航器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被撞得左摇右晃，舱内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外部装甲完整度：65%...60%...】 【...能量核心：14%...护盾过载！】 【...警告！多个高能生物反应包围！】
光幕上，数个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让人心惊肉跳！
那是一些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扭曲的、巨大的深海怪物！它们似乎是由腐化的海洋生物与这片海域沉寂的金属残骸诡异融合而成的产物！有的像是长满了金属倒刺和涡轮结构的巨鳗，有的像是覆盖着厚重生物装甲和炮管般器官的巨蟹，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镶嵌着无数齿轮和眼球的巨大肉块！
它们被潜航器的灯光和能量波动吸引，从无尽的黑暗中蜂拥而至，疯狂地攻击着这个闯入它们领域的“异物”！
咔嚓！ 右侧一个摄像头被某种利爪拍碎，光幕上的一块区域瞬间变黑！
“...妈的！就知道这黑水里没好事！”石皮怒吼着，却无处发力，憋屈得要死。在这里面，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施展不开。
万古石祖依附在外部，承受了大部分的直接撞击，暗金色的甲壳上火花四溅，传来沉闷的巨响和它低沉的、带着怒意的意念波动。它正在全力抵抗，但攻击来自四面八方，它也无法完全护住周全。
李翡咬紧牙关，拼命操控潜航器试图摆脱！他猛地将推进器功率推到最大，同时做出各种规避动作！
潜航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粘稠的海水中猛地加速、旋转、下潜！暂时甩开了一部分怪物，但更多的又围拢上来！那些怪物在海水中的速度快得惊人！
一条如同巨型金属矛头般的怪鱼猛地从正前方刺来，直指主探照灯！
李翡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猛打方向，同时本能地释放出一道微弱的雷元，通过神识连接，试图刺激潜航器某个他感觉像是防御机制的部件！
滋啦——！
潜航器表面突然爆开一大片耀眼的蓝色电弧，瞬间笼罩了艇身！
那条怪鱼一头撞在电弧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浑身抽搐着被弹开，身体表面一片焦黑！
有效果！这潜航器竟然还保留着一些防御性的电场武器！
李翡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有意识地引导雷元，配合着潜航器自身的能量，间歇性地释放防御电弧！
滋啦！滋啦！
蓝色的电弧不时在黑暗的海水中炸亮，将扑上来的怪物电得焦麻后退，虽然无法致命，但总算勉强遏制住了它们疯狂的围攻，为潜航器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李翡趁机操控潜航器，如同一个喝醉酒的疯子，在无数恐怖怪物的缝隙中艰难穿梭，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深渊下潜，试图利用深度来摆脱它们。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全力应对外部怪物之时，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防不胜防的攻击，悄然降临。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直接响起在脑海深处的低语声，开始萦绕。
那声音模糊不清，如同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又像是深海的水流摩擦礁石，充满了诱惑、混乱、以及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恶意。
【...放弃吧...】 【...融入永恒的黑暗...归于寂静...】 【...挣扎毫无意义...】 【...打开舱门...拥抱真实...】 【...来吧...来吧...】
这低语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甚至连依附在外部的石祖，意念中都传来一丝烦躁和抵抗的情绪！蹲在后面的石皮更是猛地晃了晃脑袋，独眼里出现了一丝迷茫和暴戾交织的神色。
“...什么鬼声音...吵死俺了...”石皮低吼着，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李翡也是心神剧震，识海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波澜，那低语声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意识，放大他内心的疲惫、恐惧和对前路的迷茫！
是精神攻击！来自这片腐海本身的恶意？还是某种擅长精神侵蚀的恐怖存在？
【...能量核心：11%...】 【...警告！驾驶员精神波动异常！检测到未知精神污染入侵！】 【...建议启动紧急隔离协议...】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却如同火上浇油。
李翡死死咬住舌尖，利用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紫霄雷元在识海中流转，艰难地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低语侵蚀。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操控潜航器的动作都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和变形。
这样下去不行！外部有怪物围攻，内部有精神侵蚀，能量即将耗尽！他们恐怕根本到不了寂灭之眼，就要彻底葬身在这片黑海之中！
必须想办法！
他的目光扫过控制台，扫过那些流转的、残缺的信息流...
突然，他注意到了之前被忽略的一条系统信息——【导航系统：离线】。
离线？为什么离线？是因为损坏？还是因为...失去了信号源？或者说...坐标？
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从他脑中蹦出！
他猛地将神识集中，不再去试图理解那些复杂的操作符号，而是强行向着控制台深处、那片代表着“导航”的残缺区域，灌注了一个极其清晰、无比强烈的意念——那个从数据核心得到的、指向“寂灭之眼”的冰冷坐标！
他在用自己强大的神识和得到的坐标，去强行冲击、替代、或者说“欺骗”这潜航器失效的导航系统！
给我去那里！就去那里！
嗡！！！
整个潜航器控制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所有光符疯狂闪烁、乱窜，那冰冷的合成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杂音！
【...错误！...坐标...无法识别...权限...冲突...】 【...警告！...强制注入...未知路径...】 【...重新计算中...计算中...】
潜航器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内部某个系统正在濒临崩溃，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对抗！
外部那些围攻的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异常的能量波动，攻击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就是这一瞬间！
【...计算完成！...锁定新坐标！...路径规划中...】 【...启动...最终应急协议...‘归墟’导向...】
合成音猛地变得清晰，却带着一种决绝的、一往无前的意味！
下一刻，不等李翡做出任何操作，潜航器尾部的推进器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超载的蓝色光焰！整个潜航器如同一条发现了目标的鲨鱼，不再理会周围怪物的攻击，也不再规避，笔直地、以一种近乎自杀的速度，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猛冲而下！
速度之快，甚至将几只躲闪不及的怪物直接撞碎在装甲上！
突如其来的疯狂加速，让舱内的李翡和石皮都被巨大的过载死死压在座位上（石皮是蹲着被压在了舱壁上）！
而那诡异的低语声，在潜航器开始疯狂加速后，竟然如同被甩开了一般，迅速减弱、消失！
它似乎无法跟上这个速度？或者说，无法侵入这种决绝的、指向性无比明确的疯狂状态？
潜航器如同蓝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射向墨色深渊的某个既定终点！
李翡看着光幕上那疯狂倒退的、几乎连成一片的黑暗，感受着艇身传来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剧烈震动，嘴角却扯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赌对了！
虽然不知道这“归墟导向”到底是什么，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围攻和精神侵蚀，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目的地！
只是...
【...能量核心：7%...6%...】 【...外部装甲完整度：42%...】 【...结构完整性警告...】
冰冷的提示音，预示着这场疯狂的冲刺，代价巨大。
希望，在前方。 毁灭，亦在前方。
（第九十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