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七年深秋,南京的天空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恰如保密局内部此刻暗流涌动。美军顾问团派驻的装备核查组即将抵达,旨在核查援华美械装备的使用与库存情况,此事直接关乎后续军援,上峰对此极为重视。局长毛人凤亲自召集紧急会议,与会者均为核心骨干。
毛人凤端坐主位,语气温和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美军核查组此行,不仅关乎党国利益,更影响友邦观感,安保及协调工作至关重要。经过深思熟虑,此事非耀先莫属。”他的目光转向郑耀先,眼神中流露出看似全然的信任,“你威望高,能力强,处事周密,由你全程陪同护卫,协调各方,我才能安心。”
会议室瞬间陷入寂静。众人心知肚明,这“重任”实则是块烫手山芋。核查过程繁琐,极易触怒军中实力派;安保环节稍有差池,便会成为现成的罪名;更重要的是,将郑耀先这位行动处长长期调离本部,无异于架空其权柄,方便某些人暗中行事。沈醉垂眸品茶,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郑耀先心中冷笑,面上却沉稳地起身,敬礼道:“谢局座信任,耀先必竭尽全力,确保核查组安全与工作顺利。”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沈醉,坦然接下了这个阳谋陷阱。
几乎与此同时,电讯处副处长办公室内,刘铭章接到了郑耀先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简短讯息:“护镖离巢,巢空恐生变,速固门窗。”他立刻明白了郑耀先的处境及担忧,郑耀先被调离,电讯处乃至行动处都可能面临沈醉势力的进一步渗透和清洗。
恰在此时,局办转来了美军核查组提出的工作要求清单,其中特别强调需确保其通讯联络的“绝对安全与保密”。刘铭章眼中精光一闪,机会来了!他立即起草了一份详尽的报告,以“满足美方要求,提升我局核心通讯安全等级”为由,正式申请对电讯处核心机房及对外联络线路的监听、反监听系统进行全面技术升级,并附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看似采购自海外实为他秘密设计改良的“新型高效过滤与监控系统”方案。
报告经由秘书处呈送毛人凤审批。白若兰看到这份报告,心中微动,联想到郑耀先即将负责的危险任务,她隐约感到这并非简单的技术升级。在将报告送交毛人凤前,她利用工作之便,悄悄在附件清单的某一项不起眼的设备参数旁,用特定颜色的铅笔做了一个极细微的标记,这是她与郑耀先之间一个极其隐秘的示警信号,意味着“此事已知,小心关联”。
毛人凤对技术细节不甚了解,但见方案理由充分,且能向美方展示保密局的“现代化”形象,更关键的是,此举能进一步将刘铭章的技术力量束缚在内部事务上,便于控制,便大笔一挥,批准了升级计划,并要求总务处沈醉予以配合。
沈醉接到配合指令,心中狐疑,亲自调阅了升级方案。他虽非技术专家,但直觉感到刘铭章此举必有深意。他召来亲信、安插在电讯处的一名副科长,密令道:“盯着刘铭章,升级过程中的所有设备型号、安装位置、线路改动,特别是任何非标或来源不明的部件,全部详细记录,随时报我!”他怀疑刘铭章想借机搞鬼,甚至可能与郑耀先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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