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挤在队伍的前列——这是他在无数次争抢食物中练就的本事。
他领到了一套沉甸甸的装备。
那是一套白色的板甲。
虽然表面有些粗糙,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打磨的痕迹,但那是真正的金属,坚硬、冰冷,散发着好闻的机油味。
它包括一个胸甲,护肩,护腿,还有一个只能露出眼睛,下巴和鼻子的白漆钢头盔。
这是四分之三甲。
接着是一面盾牌。
由速生林木制成,边缘蒙着一层铁皮,盾面镶嵌着代表鼠人和大角鼠的倒三角钢条,整体被漆成了白色,上面画着史库里氏族的法杖闪电鼠人徽记。
然后是一把长矛,矛杆是坚韧的白蜡木,矛头是精钢打造,开着深深的血槽。
最后,是一个皮质的投石索,和一袋沉甸甸的,打磨圆润的石弹。
774笨拙地将盔甲套在身上,扣上皮带。
装备的重量压在身上,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力量感。
他挥舞了一下长矛,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
774看向周围。
成千上万只和他一样的鼠人,此刻都穿上了白色的盔甲,举起了白色的盾牌。
一眼望去,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在这昏暗的地下世界里,显得格外耀眼,也格外诡异。
“集合!编组!”
教官的哨子声响起。
774被编入了一个由169只鼠人组成的方阵——这就是一个标准的爪群。
这169只鼠人,大多是和他同一个批次,同一个食槽里抢食长大的“兄弟”。
他们互相闻了闻气味,确认了彼此的身份,眼中的敌意稍微消退了一些。
接下来是选拔首领。
很简单,打一架。
774不想当普通的大头兵,他想吃肉,想吃那种没有骨头渣的好肉。
他盯上了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位置,一个体型比他还要壮硕一点的鼠人也盯上了那里。
没有废话。
774扔下长矛,猛地扑了上去,他的爪子扣住对方的肩甲缝隙,头盔重重地撞在对方的面甲上。
当——!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对方被撞得踉跄后退,774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抽出腰间的匕首——那是他在训练场偷藏的,用训练场的尖刺制造的小玩意儿,狠狠地捅进了对方的腿甲缝隙。
那只鼠人惨叫着倒下。
774踩在他的胸口,举起匕首,对着周围咆哮。
“还有谁?!”
没有鼠人回应。
于是,胜利者拥有一切,774成为了这十三人小队的“利爪首领”。
教官走过来,扔给他一顶带有红色(埃斯基鼠眼的颜色)盔缨的头盔,还有一把稍微精良一点的,刻着一个粗糙符文的单手剑。
“干得不错,774。”
教官冷冷地说,
“从现在起,这十二个废物归你管,如果他们逃跑,或者死了,你就得负责填补他们的位置,或者被填进繁育坑。”
774接过剑,感觉这把剑比长矛更顺手,那个符文微微发热,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接着是更高的选拔。
十三个像774这样的利爪首领被集中起来,再次进行了一场乱斗。
这一次,774没能赢到最后。
一个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疤痕、眼神阴毒的家伙,用一种极其刁钻的投石索技巧,打碎了774的头盔防护眼睛的部分,差点打瞎他的眼睛。
那个刀疤脸成为了整个爪群的爪群利爪首领,他的盔甲更厚实,闪耀着三个发光的符文,武器上同样也有三个发出绿光的符文。
774擦了擦眼睛周围的血,退回了自己的小队,他有些不甘心,但也有些庆幸——至少他保住了小队长的位置,比那些普通的氏族鼠强多了。
“出发!”
集结号角吹响了。
这支刚刚组建完成的、白色的鼠人大军,在暴风鼠和爪群长的驱赶下,浩浩荡荡地开出了训练场。
他们穿过复杂的地下隧道,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世界。
巨大的齿轮在轰鸣,蒸汽管道在头顶喷吐着白雾,满载矿石的矿车在铁轨上疾驰。
side1的繁荣和庞大,让这些出生起就没见过外面世界的鼠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但他们没有停留。
随后,他们被塞进了一列列黑色的装甲列车。
列车轰隆隆地启动,带着他们驶向未知的黑暗。
几个小时后,或者几天后——在黑暗的车厢里,时间变得模糊。
列车停下了。
车门打开,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
774眯起眼睛,花了许久才适应这从未见过的强烈光线。
他们来到了地表。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四周是险峻的岩壁,中间是一片布满了碎石和低矮灌木的荒原。
空气干燥而寒冷,但也带着一种奇怪的、像是燃烧后的焦糊味和某种生物的臭味。
“下车!列队!”
命令传来。
774踢了一脚身边还在发愣的氏族鼠,
“动起来!蠢货!你想被鞭子抽吗?!”
数万名白甲鼠人涌出车站,在山谷的一端迅速排列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这不再是训练。
774能闻到空气中那种真实的、令人战栗的杀气。
在山谷的另一端,大约两公里外。
一片绿色的浪潮正在涌动。
那是无数个身材高大、皮肤粗糙、挥舞着各种粗制滥造武器的生物。
绿皮。
他们素不相识的死敌,也是今天的猎物。
774握紧了手中的剑,盾牌举在胸前。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手心全是汗水。
恐惧吗?
是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亢奋,一种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以及那个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声音,
“杀!杀!为了食物!为了更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