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我们……不回去了。”埃尔文站了出来,尽管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这里给了我们曾经不敢想的东西——一个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一种不被仅仅当作杀人工具看待的尊重。伽尔巴统帅许诺的征服与荣耀,听起来很遥远,但这里的面包、屋舍、还有……希望,是实实在在的。”
首领又惊又怒,试图以军法威胁,甚至拔出了暗藏的短刃。然而,更多的队员站到了埃尔文一边。他们并非不惧伽尔巴的威严,而是在莫斯科这短短时日的见闻,像一股温暖的洪流,冲垮了他们心中原本坚固的、以征服和服从为信条的壁垒。
一场无声的、却关乎信念与抉择的对峙,在暗巷中进行。最终,一半人选择了忠于最初的使命,带着复杂难言的心情,悄然潜出莫斯科,踏上归途。而另一半,包括埃尔文在内,则撕毁了伪装,主动向莫斯科的治安官坦白身份和意图,并表达了留下的强烈愿望。
消息传到拔都与林灵素耳中。拔都先是震怒于伽尔巴的窥探,随即又被这“阵前叛逃”之事引得深思。林灵素则神色平静,只淡淡道:“民心如水,避高而趋下,避祸而就福。我辈所能为者,不过是为其开辟流向安宁富足之渠道耳。此非我之能,乃道之所向。”
当仅剩一半的探子小队,带着残缺的情报和满腹的惊疑不定,狼狈不堪地回到伽尔巴面前,禀明另一半人竟自愿叛逃并落户莫斯科时,伽尔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砸碎了心爱的银杯,低吼道:“林灵素……拔都……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竟能让我日耳曼的勇士,甘心背弃荣誉,留在那蛮荒之地!”
他感受到的,不仅是情报的损失,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文化层面的挑战和威胁。莫斯科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开始吸附原本属于他的力量。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态势,比任何战场上的失败,都更让他感到心悸与愤怒。
箭,依旧在弦上。但伽尔巴此刻的目标,除了征服的土地,更添上了对那个正在北方凝聚起一种诡异向心力的城市的、深深的忌惮与毁灭欲。欧陆的局势,因这不起眼的探子叛逃事件,变得更加诡谲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