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而引用典故,加深论证:
“单豹药之于外,张毅药之于内,老氏药之于腠理之推移,释氏药之于无形之罔两。”
(如同古人单豹只注重外在修炼,张毅只注重内在调养,道家试图调和身体表里的阴阳变化,佛家则针对无形的烦恼执着下药,皆有所偏。)
“故始于爱生,中于患生,卒于无生。”
(所以,起初是爱惜生命,中间却变成了忧虑生命(如何维持、强化),最终反而迷失了生命的本真(无生)。)
最后,他发出沉重的喟叹:
“呜呼!以是药而试之,吾未见其愈于禽鹿之惊走也。”
(可悲啊!用这种方式(指强行用药改造)来对待生命,我看不出它比受惊奔逃的禽鹿更高明在哪里!)
一番宏论,如冰水泼洒,令帐中炽热的氛围骤然降温。将领们面面相觑,虽未必能全然领悟其中深奥哲理,但林灵素言语中那份对生命自然的敬畏与对强行干预的警示,却让他们感到了沉重的分量。
拔都沉吟良久,眼中的狂热渐渐褪去,化为理性的思索。他深知林灵素之言,直指根本,关乎族群长远,而非一时之军功。他最终缓缓开口:“国师金玉良言,发人深省。强扭之瓜不甜,强造之战士,恐非祥瑞。此事,容后再议。”
一场可能导向危险歧途的军事革新动议,在林灵素坚守天道自然的雄辩下,被暂时遏制。然而,那利用药物超越凡俗力量的诱惑种子已然播下,未来是否会在其他土壤中再次萌发,犹未可知。但此刻,林灵素成功地守护了“药”之为“药”的本分,以及对“人”之为“人”的天然限度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