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果金,赤道雨林腹地。
雨不是在下,而是在倾倒。粗大的雨柱带着原始丛林的蛮力,疯狂撞击着m-atv装甲车的顶棚,发出密集如战鼓般的轰鸣。车窗外,世界被灰白的水幕彻底吞噬,能见度缩水到不足十米,扭曲的树影在倾泻的雨帘后晃动,如同蛰伏的巨兽。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湿热的棉絮,吸进来的不是氧气,而是饱含腐烂枝叶和浓郁土腥气的窒息感。车内仪表盘上,那个小小的湿度传感器数字,顽固地钉死在95%的位置,如同无声的嘲讽。
“见鬼的天气!”詹姆斯狠狠啐了一口,粗壮的手指烦躁地敲着膝盖上那把雷明顿m870霰弹枪冰冷的枪管,硬木枪托抵着他穿着厚重战术背心的肩膀。泥浆顺着他的高筒丛林靴流下,在金属车底板上积起小小的一滩。“这鬼地方连呼吸都在给你灌水!‘扳手’,这铁疙瘩还能动吗?”
皮埃尔坐在驾驶位上,眉头紧锁,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装甲车宽大的越野轮胎在泥泞中徒劳地空转、打滑,每一次引擎的嘶吼都带着一种陷入绝境的无力感,溅起的泥浆泼在防弹车窗上,又被无情的暴雨冲刷下去。“引擎在抗议了,‘幽灵’!这该死的烂泥比混凝土还粘!我们陷得太深了!‘墓碑’,看看后面那两辆!”
“收到,‘扳手’。”汉斯沉稳的声音从后车厢通讯器传来,这位前德军医疗兵迅速调整后视摄像头角度。“二号车、三号车同样陷入泥沼,深度约40公分。无法自行脱困。建议立刻下车建立环形防御,原地等待雨势减弱或人工拖曳。”
车厢后部,陈晓峰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背靠着冰冷的车壁,双腿在颠簸中稳稳地分开支撑着身体。一块吸饱了专用枪油的绒布在他指间灵活地游走,细致地擦拭着手中那支sr-25狙击步枪的镜桥和镜身。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专注和虔诚,每一次擦拭都精确而稳定,仿佛外界的狂风暴雨和车辆的剧烈晃动都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冰冷的金属和玻璃镜片在他手下变得光洁如新,反射着车内昏暗应急灯微弱的光晕。他偶尔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车窗外混沌的雨幕,又迅速落回手中的武器。
“湿度95%,”他的声音在引擎的噪音和雨点的咆哮中清晰地穿透通讯频道,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冷静。“目标距离若超过500米,弹道下沉需额外修正点二五,风偏影响相对减弱。”他报出的每一个数字都精确无比,如同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这平静,源自无数次在南海季风与浪涌中锤炼出的绝对掌控。
龙云坐在副驾驶,身体微微前倾,雨水顺着他的黑色作战服衣领流下,洇湿了内衬。他微微眯着眼,锐利的目光穿透布满水痕的防弹玻璃,投向那片被狂暴雨幕彻底封锁的未知。腕上的军用级gps屏幕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代表目标的光标顽强地钉在代表他们当前位置的绿色光点前方——叛军哨站,“黑獠牙”据点,也是他们此次价值二十万美元的猎物,更是通往“暗矛”与“幽影”阴影深处可能的关键节点。耳机里,电流的嘶嘶声如同背景噪音,但此刻,一个冷静的女声如同利刃般切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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