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侧后方,一个临时加入行动的年轻佣兵——代号“猎犬”的阿尔及利亚小伙,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腹部。鲜血正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沙袋和地面。他的脸因剧痛而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刚才那枚被霰弹改变轨迹的手雷,爆炸产生的致命破片显然波及到了这个位置!
“墓碑!前厅!猎犬重伤!腹部!快!”龙云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立刻在频道里呼叫。
“收到!马上到!”汉斯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龙云一个箭步冲到“猎犬”身边,单膝跪地。“撑住!墓碑来了!”他快速检查伤口,倒吸一口冷气。一块扭曲的金属破片深深嵌入了右下腹,伤口边缘狰狞外翻,鲜血如同失控的水龙头不断涌出。他立刻撕开一个急救包,将大块的止血纱布用力压在伤口上,但鲜血瞬间就浸透了纱布,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猎犬”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眼神开始涣散,牙齿间溢出带血的泡沫。
狼群小队!也是这样!无力感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龙云胸腔里翻腾、冲撞。那些在火光中消逝的年轻面孔,那些再也无法兑现的承诺,与眼前这张因失血而迅速苍白的脸重叠在一起。冰冷的铭牌仿佛烙铁般烫着他的胸口皮肤。他死死压住伤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嘶哑:“看着我!不准闭眼!听到没有?!”
“幽灵!让开!”汉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经冲过烟雾,沉重的医疗包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一把推开龙云,动作快如闪电。
汉斯没有丝毫废话,眼神锐利如鹰。他迅速剪开“猎犬”染血的作战服,露出狰狞的伤口。鲜血仍在涌出。“贯穿伤,疑似伤及肠道,失血速度极快!”他语速飞快地判断,同时从医疗包中取出一个特制的加压注射器,里面是深灰色的粉末——速效军用止血粉(quickclot bat gauze)。
“忍着点!”汉斯低吼一声,直接将注射器的尖端狠狠插入那血肉模糊的创口深处!拇指用力压下活塞!
“呃啊——!”“猎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弓起,又被汉斯死死按住。
深灰色的止血粉被高压注入创腔,迅速与血液混合、膨胀。汉斯紧接着抽出注射器,双手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将一大卷预先浸润了凝血因子的高吸水性壳聚糖止血纱布(celox gauze)用力而精准地塞入伤口,进行填塞压迫!鲜血涌出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
“静脉通道!o型血!快!”汉斯头也不抬地对刚冲过来的皮埃尔吼道。皮埃尔立刻从汉斯的医疗包中翻出预充式静脉留置针和血袋。
汉斯一边用肩膀和手肘死死压住填塞了纱布的伤口,一边单手熟练地在“猎犬”手臂上找到静脉,消毒、穿刺、固定留置针,连接血袋。暗红的血液开始缓缓流入“猎犬”的血管。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充满了铁与血的冷酷效率。
“血压稳住!失血初步控制!”汉斯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稳定,“必须立刻后送手术!扳手!准备撤离通道!”
“收到!”皮埃尔的声音传来。
龙云站在一旁,看着汉斯沾满鲜血的手稳定地操作,看着“猎犬”苍白脸上那微弱的、代表生命迹象的痛苦抽搐。他胸中那团因回忆而点燃的复仇烈焰,非但没有因眼前的救治而平息,反而在汉斯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专业动作映衬下,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每一个细节——那喷涌的鲜血、那痛苦的呻吟、那止血粉刺鼻的气味——都像汽油一样浇在那名为“幽影”的火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