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带来的“空白支票”,闪耀着足以让任何佣兵团队疯狂的光芒。然而,支票的另一面,是贝尔格莱德城堡地下那三个随时可能破裂的铅罐,是足以让多瑙河下游化作死域的辐射尘埃,是一条由自动化程序守卫、一旦触发便不可逆转的毁灭之路。
是接下这天价的生意,冒着触发“刻耳柏洛斯”、甚至全军覆没的风险去尝试拆除那不可能拆除的脏弹?还是置身事外,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
林志豪敲击桌面的指关节停了下来。他沉默着,目光扫过餐厅里每一张熟悉的面孔——疲惫、带伤、眼中还残留着对食物的怨念,但更多的是历经生死磨砺出的坚韧和等待命令的绝对信任。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餐盘中那惨白寡淡的鳕鱼块上。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罐里封存的致命物质。只有汉斯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种不合时宜却又无比现实的残酷:
“‘幽灵’,‘火种’,你们的营养糊,再不吃就凉透了。凉了更难吃。”
冰冷的合金桌面,林志豪的指关节最后一次敲击落下,余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消散。克劳斯带来的“空白支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悬在每个人心头。多瑙河下游潜在的辐射地狱,刻耳柏洛斯冰冷的自动毁灭程序,灰烬小队全员填进去也未必能拆解的脏弹难题——这些画面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林志豪的目光扫过餐桌。龙云盯着盘子里惨白的鳕鱼,仿佛那是伊戈尔的心脏,狠狠叉起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眉头紧锁,左腿无意识地绷紧。陈云峰沉默地咽下寡淡的藜麦饭,眼神却锐利如刀,穿透空气,落在餐厅尽头战术屏幕上那片代表巴尔干的阴影区域。皮埃尔拄着拐杖,用勺子泄愤般捣着那坨灰绿色的高蛋白营养糊,嘴里用法语嘟囔着“建筑涂料”。詹姆斯叉起那块号称比轮胎还硬的鸡胸肉,又重重放下,餐盘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空白支票?”林志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向克劳斯。他没有看那份平板文件。“克劳斯,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得钻回贝尔格莱德那个老鼠洞,面对那三个随时可能泄露的铅罐,还有那条只听程序的‘地狱犬’。意味着我们得赌上所有人的命,去拆一个连设计者都可能拆不掉的东西。”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隼,“成功的概率,渡鸦?”
一直站在林志豪侧后方的娜塔莉亚立刻接口,声音冷静得如同她的代号,带着电子般的精确:“基于‘幽灵’和‘火种’带回的影像数据、建筑结构分析及‘刻耳柏洛斯’逻辑推演模型,成功破坏或移除全部三个铅罐,并在其触发毁灭协议前安全撤离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十五。触发协议导致小队全员折损或辐射泄漏灾难的概率,高于百分之七十。”
冰冷的数字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空白支票”那诱人外衣下的残酷现实。克劳斯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强调收益的庞大,但在林志豪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娜塔莉亚无可辩驳的数据面前,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百分之十五…”詹姆斯喃喃重复,狠狠抓了抓他刺猬般的短发,“操!这比用牙签拆ied(简易爆炸装置)还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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