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城外的秋风带着前所未有的萧瑟,卷起昆仑派营地的白色帐幔边角,露出帐内修士们疲惫的脸庞。营寨中往日奔腾的灵气洪流早已变得微弱,巡逻修士的步伐虚浮,手中冰晶剑的寒光也黯淡了许多——自河内灵脉仓库被袭的消息传来,营地的丹药补给便彻底断绝,五千昆仑修士已连续三日只能以稀薄的灵谷充饥,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赤松子站在主营帐前的高台上,赤红法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他眼底的疲惫与焦虑。他手中紧攥着最后一封从河内传来的急报,信纸边缘已被捏得发皱,上面“仓库焚毁、丹药尽毁、龙且战死”的字迹如针般刺痛着他的心神。这是昆仑派加入合纵以来遭遇的最沉重打击,不仅失去了赖以支撑的粮草丹药,更让联军的士气跌至谷底。
“掌门,营中丹药已不足一日之需,不少修士灵力枯竭,连‘寒冰剑诀’都难以维持。”主和派长老云中子匆匆走来,袍角沾着草屑,显然刚从各营巡查回来,“再这样下去,不等秦军来攻,我们自己就要溃散了。”
赤松子没有回头,目光仍死死盯着秦军营地的方向。那里的法盾光幕虽有破损,却依旧坚韧,石佗的祖巫斧虚影在营寨上空若隐若现,散发着挑衅的威压。“难道就这么撤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甘,“我们牺牲了三千弟子,难道要空手而归?”
“不撤又能如何?”云中子叹了口气,指着营中随处可见的伤员,“主战派弟子虽勇,却架不住粮草断绝。昨日派去韩营求援的修士回报,韩军自己的丹药也只够支撑五日,根本无力支援我们。魏国更是闭城不出,连消息都传不进去。”
话音刚落,营寨西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昆仑修士踉跄着跑来,手中挥舞着一张符纸,声音带着哭腔:“掌门!不好了!西翼营的弟子灵力枯竭,修炼时走火入魔,已经……已经死了十几个了!”
赤松子心中一沉,快步走向西翼营。只见十几名年轻修士倒在地上,面色青紫,丹田处的灵力乱流如沸水般翻腾——这是长期缺乏丹药调和、强行催动灵力的后果。负责救治的修士摇头道:“他们体内灵力枯竭,经脉寸断,神仙难救。”
周围的昆仑修士见状,脸上都露出恐惧与绝望。连最基础的修炼都能导致死亡,这场仗已经没法打了。“掌门,撤吧!”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很快,越来越多的修士跟着附和,“回昆仑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赤松子看着眼前的乱象,心中最后一丝坚持轰然崩塌。他知道,云中子说得对,再拖下去,只会让更多弟子白白送死。他转身回到高台,灵力注入扩音符,声音传遍整个营地:“安静!”
营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期待,有恐惧,也有不甘。赤松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传我令,收拾行囊,准备撤军!”
“掌门英明!”主和派修士如释重负,而主战派修士虽面露惋惜,却也无人反驳——现实早已让他们认清了局势。
撤军的命令下达后,营地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忙碌。修士们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将破损的法器、残存的符箓一一打包。负责警戒的修士则加倍警惕,生怕秦军趁机突袭。赤松子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走到营地中央的“聚灵坛”前,坛上原本供奉的昆仑派镇派之宝“寒冰玉符”已失去光泽,这是灵气断绝的征兆。
“掌门,是否要销毁营中的阵盘与法器?”云中子问道,“不能给秦军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不必。”赤松子摇头,“留着让他们看看,我们昆仑派虽撤,却不是战败,只是粮草不济。传我令,在营中布‘迷踪阵’,此阵取自奇门遁甲‘八门’中的‘杜门’,能迷惑秦军三日,为我们争取撤退时间。”
他补充道:“再将所有无法带走的低阶丹药与符箓集中起来,点燃‘烽火符’——不是求救,是告诉秦军,我们走得光明正大。”
很快,昆仑营地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夹杂着符箓爆炸的光芒,却没有半分慌乱,反而透着一种悲壮的决绝。赤松子最后看了一眼宜阳铁矿的方向,那里的玄铁光芒在阳光下依旧刺眼,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却终究没能拿下。
“出发!”赤松子一声令下,五千昆仑修士组成整齐的队列,开始向东南方向撤退。白衣修士的队伍在黄土地上延伸,如一条白色的长蛇,缓慢却坚定地远离这片洒满鲜血的战场。
就在昆仑军撤离的同时,石佗已站在秦军营地的望楼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将军,要不要追击?”赵括兴奋地问道,“他们军心涣散,正是一举歼灭的好机会!”
石佗摇头,目光锐利如鹰:“昆仑派虽撤,却未溃散,且熟悉地形,追击必遭反噬。他们布下的迷踪阵也需时间破解,不必浪费兵力。传令下去,加强警戒,修复法盾,清点战场收获。”他顿了顿,补充道,“派密探跟踪昆仑军,查清他们的撤退路线与动向,回报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