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龙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暖水壶,又看看其其格冻得通红的小脸和满是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其其格顿时笑逐颜开,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奖励。
接下来的几天,其其格更是变着法子对张西龙好。她把自己带来的草原奶豆腐,悄悄塞进张西龙的干粮袋里;她看到张西龙练习射箭,就在旁边拼命鼓掌叫好;她甚至跟屯里的妇女学着纳鞋底,想给张西龙做一双,结果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鞋底也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她的这些举动,单纯而笨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真诚。屯里人开始私下议论纷纷,有羡慕张西龙桃花运的,有同情林爱凤的,也有觉得其其格不知分寸的。
张西龙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不能再任由其其格这样下去了,这不仅会影响他的家庭,对其其格自己也不好。
腊月二十八,年味越来越浓。其其格又找机会,想跟张西龙一起去捡柴火。张西龙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其其格,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的柴火垛后面。张西龙看着其其格,神色严肃而认真。
“其其格,谢谢你这些天的好意。”张西龙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其其格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救你,是出于道义,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会救。你不用一直把这份感激放在心上,更不用……不用做这些额外的事情。”张西龙斟酌着用词,尽量不伤害她的自尊心,“我已经成家了,有媳妇,有孩子。我很爱他们,这个家就是我的全部。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了。”
其其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你是个好姑娘,漂亮,热情,家世也好。”张西龙继续说道,语气放缓了些,“将来肯定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珍惜你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们不是一路人。”
“为什么……”其其格终于带着哭腔问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是因为我是蒙古人吗?还是因为我不够好?”
“跟你是哪里人、好不好没有关系。”张西龙摇了摇头,目光坦诚,“只是因为,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林爱凤,我的媳妇。从我决定娶她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对她一辈子好。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选择。”
其其格看着张西龙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虚伪和敷衍,只有一片坦荡的真诚和不容动摇的专情。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一腔炽热的爱慕,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这个男人,像山一样稳固,他的感情,也像山一样,一旦认定,就再难更改。
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跑回了厢房。
张西龙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追上去。有些话,必须说清楚;有些界限,必须划明白。长痛不如短痛。
其其格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一下午。晚上吃饭时,她眼睛红肿,却安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围着张西龙转,只是默默地吃着饭,偶尔偷偷看张西龙一眼,眼神复杂,有伤心,有失落,似乎也多了一丝……释然?
张西龙的婉拒,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对妻子的承诺,也掐灭了一段不该发生的情缘。虽然过程有些残忍,但这或许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其其格的执着追求,终究撞上了张西龙如磐石般的专情,激起的涟漪,或许会慢慢平息,但这段经历,注定会在他们各自的人生中,留下独特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