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头,供销社门口热闹得跟赶大集。
王秀兰嫂子举着画满鱼的账本,扯着嗓子喊:红鱼尾巴朝左是多记,朝右是漏记!二丫带着帮小崽子拍着巴掌唱:红鱼游,蓝鱼跳,账上黑字骗不了!杨靖站在墙根儿乐,忽见张大山猫着腰往人堆里钻,怀里鼓鼓囊囊的。
等张大山退出来,杨靖眼尖地瞅见他手里空了。老张头,你揣的啥宝贝?他故意扯嗓子问。
张大山脖子一梗:啥宝贝,就个破算盘!可那算盘珠儿油光水滑的,分明是天天擦的。
再看人堆里,最前头扎羊角辫的小妮子正捧着算盘稀罕呢,张大山背过身咳嗽两声,耳朵尖红得跟灶膛里的火。
傍晚的灶房飘着白菜炖粉条的香,杨靖和刘会计趴在炕桌上对《联审章程》,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突然一声,张大山撞开房门,手里攥着半页烧焦的纸,脸上的皱纹都揪成了团:县里有人放话——平安屯搞的不是制度,是结党
杨靖接过焦纸,边缘还留着关于严禁......的红头标题。
他抬头时,正撞进张大山发红的眼:上回是偷学规程,这回怕是要查了。
王念慈把刚热好的粉条往桌上一放,瓷碗地响了声:咱们帮邻屯查账是结党?
那去年张叔帮李家洼修水渠算啥?
前年刘婶给双河屯送种子算啥?
杨靖没接话,他盯着系统面板上最后100积分,指尖在应急技能包:舆情应对上顿了顿。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打谷场上的纸灯笼被吹得直晃,暖黄的光在雪地上忽明忽暗,却始终没灭。
刘叔。杨靖突然放下笔,明儿早,让柱子他们去打谷场支三张桌子。
刘会计推了推眼镜:支桌子干啥?
杨靖望着窗外摇晃的灯笼,嘴角慢慢翘起来:支桌子......让全屯老少爷们儿,把这些年憋在肚子里的话,都摊在桌面上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