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打谷场的青石板上结着薄霜。
杨靖怀里的账本暖得发烫,忽听得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响——孙有福单膝跪了下去,膝盖压得霜花簌簌落,布包从他怀里滑出来,滚到杨靖脚边。
杨同志。孙有福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桶,布满老茧的手哆哆嗦嗦去解布包绳结,我...我给您赔罪来了。
王念慈端着的粥碗晃了晃,热汽扑在她睫毛上凝成小水珠。
张大山刚把娃们拢到打谷场边,闻言拧着眉毛大步跨过来,皮靴踩得石板响:孙会计这是唱哪出?
当年支书砸印烧账那会儿,您老可是躲在牛棚里装病!
布包解开的瞬间,杨靖就着晨色看清了——半枚枣木印模躺在粗布上,刻着十七屯共信的阳文只剩半边,缺口处焦黑的痕迹还扎眼,像被斧子劈过又烧过。
孙有福的指甲缝里沾着木屑,指腹压在残印上:那天支书举着斧头要砸印,我...我腿肚子转筋,愣是没敢拦。
等他走了,我翻着灰堆扒拉,就剩这半块。
您早干啥去了?张大山抄着胳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前年李二柱家少分半袋苞米,找您查账,您说账本让耗子啃了!
杨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残印的焦痕。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来,的一声震得他耳膜发颤——新任务提示在眼前闪着金光:信用信物完整性+30%,解锁代际见证支线。他没急着看详情,抬头时正撞进孙有福发红的眼:我爹是1959年饿死的记账员。
咽气前攥着我的手说账清人不欺,可我...我把他的话喂了狗。
王念慈蹲下来,用蓝布角擦了擦残印上的灰:孙大叔,您现在送来,算不算把话捡回来了?
杨靖突然笑了,把残印托在掌心:张叔,您记不记得上月老李家和东头屯为田埂打架?
最后咋解决的?
还不是你带着俩屯的人翻老账,用晒谷场当公堂,晒了三天账本。张大山哼了声,可语气软了些。
那回要没各村的旧账底子,咱拿啥说理?杨靖把残印往新账本上一按,枣木的清香混着印泥的红,在跨屯仲裁裁决书几个字旁留下半枚残红,这印缺了角,可当年十七屯摁手印时的热乎气儿还在。
旧印残,信不残。
刘会计扶了扶眼镜,铜墨盒在他手里叮当作响:要不再刻个新的?
我找县里刻字匠,保准比旧的还周正。
不用。杨靖把账本往怀里拢了拢,就用它盖第一份裁决书。
王同志,劳驾设计个新印式——中间是这半枚的轮廓,外圈刻十七屯共信,始于坚守
孙有福地站起来,布包上的灰扑簌簌落:我刻!
我爹当年教过我刻账印,手生是手生,可...可我能熬夜!
张大山翻了个白眼:您老这把年纪,别刻着刻着睡火盆里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冲自家侄子使了个眼色——那小子立刻扒着墙根溜了,明摆着是去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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