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翎直起身,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表情混杂着荒谬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他伸出手,用力揉了揉林启半湿的头发:“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你才多大,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凌寒他是我以前的邻居,现在又是工作搭档,接触多一点很正常。他那人就是性格比较热情,没别的意思。”
“可是……”林启还想争辩,他想起白羽最近异常的沉默和压抑,想起那次在宴会走廊隐约听到的对话,越发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没什么可是。”白砚翎打断他,语气带上了一点父亲式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别瞎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复健,把身体养好,别的不用你操心。凌寒主任工作能力强,对你也挺关心,别乱说让人误会。”
他看着林启还有些不服气的表情,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也……可能因为我跟你白羽爸爸最近有点别扭,你想多了。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明白吗?”
林启看着白砚翎笃定的、甚至带着点“这孩子怎么胡思乱想”好笑意味的表情,忽然明白了白羽为什么会那么压抑,为什么会选择用那种冰冷的方式“宣示主权”。
因为白砚翎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他的思维是笔直的航道,认定是战友、是旧识,就自动过滤掉了所有暧昧的信号。在他眼里,凌寒的行为或许只是“热情”、“性格如此”、“工作需要”。任何暗示或越界的举动,都会被他的认知系统自动修正为无害的“正常”范畴。
跟这样的人,怎么解释“他可能对你有企图”?他只会觉得你“想太多”、“瞎说”、“误会了别人的好意”。
一种无力感涌上林启心头。他既为白砚翎的迟钝感到无奈,又为白羽独自承受的煎熬感到心疼。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才对。”白砚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练吧,注意强度。”
训练继续。但林启的心思已经无法完全集中在器械上了。他一边按照指导动作训练,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白砚翎。后者正靠在旁边的器械上,查看终端信息,神情专注而坦然,显然已经把刚才林启的话完全当成了小孩的胡言乱语,抛诸脑后。
阳光透过恢复中心高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汗水和金属气味。一切看起来平静而正常。
只有林启知道,在这平静之下,暗流并未停歇。一个在默默承受,一个浑然不觉。
而他,这个刚刚从重伤中缓慢恢复的少年,夹在中间,看清了真相,却无力改变。
或许,该找个机会,跟另一个爸爸好好谈谈?
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和决心。
旁观者清。
但当局者,尤其是某位固执的狼族舰长,似乎迷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