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尖刻露骨,毫不留情。
凌寒脸色一沉:“猎犬教官,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怎么了?”猎犬挑眉,“比某些人做的事干净多了。墨影,你说是不是?”
墨影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板无波:“根据医疗记录显示,白羽指挥官此次病发,与长期精神压力及免疫力严重下降有直接关联。而相关压力源的时间线,与某些特定人际互动的频率和性质变化存在高度重合。”
他这话比猎犬的嘲讽更狠,直接点明了“病因”。
白砚翎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白玉走上前。他没有看白砚翎和凌寒,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他径直走到林启面前,冰蓝色的眼眸温和地看着情绪激动、浑身紧绷的少年。
“林启,”白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林启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我哥他……不会有事。”
简单的一句话,仿佛带着某种笃定的魔力。林启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看着这张与白羽如此相似、却又不同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沉静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确信,一直强撑着的倔强和防线,忽然松懈了一角,哽咽着喊了一声:“白玉……叔叔……”
“嗯。”白玉应了一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然后,他才终于将目光转向白砚翎。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林启的恨意,没有猎犬的嘲讽,也没有墨影的冰冷分析。只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审视的平静,却让白砚翎感到一种比任何指责都更甚的无地自容。
“你。”白玉看着白砚翎,声音依旧平淡,“我哥曾经选择你,信任你,把他最脆弱的部分交给你。”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波澜,“而你,把它打碎了。”
他没有说更多责备的话,但那平静的陈述,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白砚翎痛彻心扉。
“现在,”白玉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监护室的方向,声音清晰而坚定,“这里,有我,有林启,有他的同袍。不需要外人。”
“外人”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却重若千钧,彻底划清了界限。
猎犬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挡在了白玉和林启身前,虽然没有明说,但姿态不言而喻——再不走,就不客气了。
墨影也上前半步,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白砚翎看着这堵由少年、兄弟、同袍筑起的、冰冷而坚固的防线,看着防线后那扇紧闭的、隔绝了他与白羽的监护室门,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了。他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滑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踉跄着转身,几乎是被凌寒半扶半拖着,逃离了这条充满谴责与拒绝的走廊。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从监护室隐约传来。
林启靠在白玉身侧,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白玉轻轻拍着他的背,冰蓝色的眼眸望着监护室内,沉静而深邃。
猎犬撇撇嘴,对着白砚翎离开的方向,用只有身边人能听到的音量,低骂了一句:“渣滓。”
墨影推了推眼镜,没有发表评论,只是默默调出了白羽最新的生命体征数据,确认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防线已然竖起。
守护者各就各位。
而病房之内,昏迷中的白羽,对门外这场因他而起的冲突与守护,一无所知。他沉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只有生命监测仪上平稳起伏的曲线,证明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仍在顽强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