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喧嚣在窗外流淌。
如同一条与室内凝滞空气无关的河流。
白玉离开后。
酒店房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凌风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挑染的蓝发。
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哥！”
他终于忍不住。
停在凌雨面前。
“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那个样子……”
“明显是摊上大事儿了！”
“白羽肯定出事了！”
“我们就……就这么看着？！”
凌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姿态依旧沉静。
只是指尖在扶手上无意识敲击的节奏。
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抬起眼。
看向自己冲动的弟弟。
镜片后的目光深邃。
“不然呢？”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冰水。
浇在凌风焦躁的心头。
“强行留下他？”
“还是逼问出我们可能无法承受的真相？”
“然后呢？”
“把自己也彻底卷进去？”
凌风被问得一噎。
张了张嘴。
却没发出声音。
他当然知道哥哥说得有道理。
可是……
“那……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不甘和无力。
“白玉他……他刚才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凌雨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
走到书桌前。
拿起了那张他写给白玉的、写着私人号码的便签。
指尖在号码上轻轻划过。
“我们不是什么都不做。”
他转过身。
目光落在凌风身上。
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锐利。
“我们是在……”
“选择一种更聪明的方式。”
“介入。”
凌风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白玉对我们有所隐瞒。”
凌雨走到电脑前。
打开。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起来。
“这是必然的。”
“他害怕。”
“也或许……是在保护我们。”
“但这不代表我们无法获取信息。”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冷静的脸上。
“他提到了‘以前的纠纷’。”
“提到了‘休学躲避’。”
“提到了‘不能报警’。”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
“指向性已经很强了。”
凌风凑过来。
看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的、关于林北大学过往一些非公开事件记录（凌雨显然有他自己的信息渠道）。
“你是说……黑曜？”
凌风的脸色变了变。
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甚至……可能知道得比白玉想象的更多。
凌雨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敲击键盘的速度更快了。
“白玉的状态。”
“不仅仅是恐惧。”
“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
“试图反击的决绝。”
“他来找我们。”
“借钱。”
“要联系方式。”
“更像是在为某种……行动做准备。”
“一场他明知希望渺茫。”
“却不得不去的……”
“赴死之战。”
最后四个字。
他咬得很轻。
却让凌风瞬间打了个寒颤。
“赴死？！不行！我们得拦住他！”
“拦不住。”
凌雨冷静地打断他。
目光依旧锁定屏幕。
“除非我们能解决掉他背后的麻烦。”
“否则。”
“他迟早会走上这条路。”
“而现在……”
他的手指停在某个加密的档案条目上。
眼神骤然一凝。
“我们可能有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星璃。”
凌雨吐出这个名字。
“那个传闻中在黑曜事件里帮助过白羽白玉的神秘学姐。”
“她失踪了。”
“就在昨天。”
“与白玉出现在我们这里的时间点。”
“高度吻合。”
凌风倒吸一口凉气。
“你怀疑……她也卷进来了？而且出事了？”
“不是怀疑。”
凌雨调出了一段经过处理的、极其模糊的城区监控录像。
画面中。
一个穿着灰色卫衣、兜帽遮面（但身形与发色与星璃高度相似）的身影。
在进入北区一片监控盲区后。
再也没有出来。
而那片区域……
毗邻白玉之前提到的、他们最后居住的街道。
“她是关键。”
凌雨关掉视频。
看向凌风。
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找到她。”
“或许就能弄清楚白羽到底在哪里。”
“以及……”
“我们该如何真正地。”
“帮到他们。”
凌风看着哥哥。
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
知道自己无法再置身事外。
也没想过要置身事外。
他用力点了点头。
“怎么做？”
“分头行动。”
凌雨迅速部署。
“你利用你在南边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
“打听北区化工厂附近的异常动静。”
“特别是夜间的人员和车辆流动。”
“注意隐蔽。”
“我尝试追踪星璃最后出现的信号源。”
“以及……”
他顿了顿。
“联系几个信得过的‘老朋友’。”
“准备一些……可能需要用上的‘东西’。”
他的语气平静。
但话语里的内容。
却让凌风意识到。
哥哥这次。
是打算动真格的了。
“好！”
凌风没有任何犹豫。
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联络。
房间里。
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凌风压低的通话声。
一种无形的、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开始弥漫开来。
他们不再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而是即将踏入风暴的……
同盟。
与此同时。
城市另一端。
一个用假身份证租下的、位于老旧居民区顶层的短租公寓内。
白玉反锁了房门。
拉紧了所有窗帘。
他将自己摔进那张不算柔软的沙发里。
像一具被抽空了力气的躯壳。
窗外是陌生的市声。
室内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叠凌雨给的现金。
厚厚的一沓。
足够他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或者……购买一些非常规的“工具”。
他又拿出那张写着号码的便签。
指尖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边缘。
凌雨哥……
他到底看出了多少？
这个号码。
是真的后路。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
他不敢确定。
也无法完全信任。
经历了黑曜的背叛与星璃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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