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训练场中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
他看着哥哥每一个专注的神情，每一次用力的绷紧，甚至能看到汗水从他发梢甩落的轨迹。
看着哥哥在完成某些动作时，左肩那不自然的细微僵硬，和偶尔蹙起的眉头。
白玉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知道哥哥很辛苦。
知道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但他从未听哥哥抱怨过一句。
哥哥总是那样，沉默地背负起一切，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外面，只留给他一片看似平静的天空。
一种混合着心疼、敬佩、以及深深无力的复杂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
他多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能帮哥哥分担一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地看着，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凌风靠在旁边的墙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能量棒，看着下面的训练，又看看身边神情紧绷的白玉，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放心吧，小白玉。”他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石斛那家伙虽然像个机器人，但他手里出来的兵，恢复效果绝对是最好的。你哥底子好，意志力又强，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白玉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没有离开下面的白羽。
他看到哥哥在进行一组反应速度训练，需要快速击打不同方位亮起的指示灯。
哥哥的动作很快，如同闪电。
大部分指示灯都在亮起的瞬间就被击中。
但偶尔，在需要左臂大幅度伸展击打侧后方目标时，他的动作会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慢了零点几秒。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差距，让白玉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细微的差距，在真正的战斗中，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训练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石斛教官终于说出“今天到此为止”时，白羽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站稳。
他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作训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脸色因为过度消耗而有些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比之前更加明亮，像是被淬炼过的寒冰。
他走到场边，拿起毛巾擦汗，仰头大口补充着水分。
喉结滚动，带着一种力量耗尽后的脆弱与坚韧。
观察室里的白玉，几乎要忍不住冲下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不能打扰哥哥，也不能在哥哥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泛起的热意逼了回去。
白羽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单向玻璃的方向。
虽然他看不到后面，但他知道，白玉很可能在那里。
他对着玻璃的方向，极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点头。
像是在说：我没事。
然后，他转身，跟着石斛教官走向体能恢复区，进行训练后的放松和拉伸。
白玉看着哥哥消失在通道尽头，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
凌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了吧？你哥厉害着呢！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慰，“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补充点能量！等你哥收拾完出来，肯定也饿了。”
白玉被凌风半推半就地拉出了观察室。
走在基地冷硬的走廊里，他的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哥哥训练时那专注而坚韧的身影，以及左臂那细微的凝滞。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坚定。
他不能再只是被动地等待保护。
他也要变得强大。
哪怕追不上哥哥的脚步。
至少，要拥有不拖后腿、甚至能够稍微帮上忙的力量。
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如此清晰、如此炽热的、名为“决心”的火焰。
这火焰，将驱散他心中最后的彷徨与软弱。
引领他，走向一条属于自己的、充满汗水和挑战的成长之路。
为了哥哥。
也为了，能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