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他们将黑岩安置在靠墙的一张折叠床上,然后和顾倾城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苏雨薇平放到诊疗区那张多功能检查床上。
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微弱数字和波形,让我的心再次揪紧。她的生命之火,依旧飘摇不定。
“倾城,你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抓紧时间休息。黑岩的后续调理,我会开方子,煎药和敷药的事情,你来监督。”我快速吩咐,同时从随身的医疗包里取出银针和消毒用具。
必须先为苏雨薇行针,用我自身精纯的生命能量结合针灸,暂时稳住她灵魂深处那不断扩散的侵蚀,哪怕只能延缓一丝一毫。
顾倾城点点头,没有多话。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因失血而没什么血色,但眼神依旧锐利。她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开始清理自己手臂和腿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我知道,她也快到极限了,只是靠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力在硬撑。
小林弘树和健次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像两只误入陌生巢穴的幼兽。雪女看了他们一眼,对旁边一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对我说:“沈医生,你们先休息。外面有我们的人守着,绝对安全。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黑岩就拜托你了。至于你朋友的情况……”她看向昏迷的苏雨薇,眉头微蹙,“如果需要更特殊的药品或设备,也请直说,我们会想办法。”
“暂时先这样。我需要一点时间。”我头也不抬,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苏雨薇身上。银针在我指间捻动,带着一丝微弱但精纯的生命能量,缓缓刺入她头顶的“百会”、胸口的“膻中”等几处关键大穴。每一针都需耗费心神,精准控制能量的强度和频率,既要刺激她自身的生机,又不能触动那危险的印记。
雪女不再打扰,留下两名手下在门外警戒,自己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厚重的防爆门无声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将我们与外界彻底隔绝。
一时间,地下空间里只剩下生命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顾倾城清洗伤口的窸窣声,以及我捻动银针时,银针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几乎听不见的微响。
我能感觉到小林和健次的目光。小林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今晚的一切对这个普通的小人物来说,冲击太大了。
健次则缩在另一边,眼睛却不时瞟向我捻针的手,那里面的情绪很复杂,有恐惧,有好奇,或许还有一点点……被震慑后的茫然崇拜?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收针。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物也被汗水浸湿,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冰凉。
精神力的消耗远比体力更甚,尤其是面对苏雨薇体内那种粘稠、诡异、仿佛有生命的侵蚀性能量,每一次引导和对抗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监护仪上的数字波动似乎平稳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点,心跳稍微有力了一丝,血氧饱和度也回升了微不足道的一个百分点。
但也就仅此而已。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额头那个暗红色的印记,颜色没有丝毫变淡,反而像是与我注入的生命能量发生了某种奇异的“中和”,沉淀得更深了,几乎与她的皮肤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