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一片死寂,只有炉火艰难燃烧的噼啪声,寸头男越来越微弱的喘息,以及窗外风雪扑打窗棂的呜咽。顾倾城的枪口没有移动分毫,手指稳稳搭在扳机护圈上。黑岩的呼吸粗重起来。小林和健次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缓缓将刺在寸头男身上的三根探针一一拔出,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擦去上面的血污,动作尽可能平稳,不露出丝毫慌乱。然后,我抬起头,迎向雪女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指了指炉火旁那张用旧门板和砖头搭成的、此刻空着的“病床”。
“肉偿是不可能的,雪女小姐。”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无奈的苦笑,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不过,作为医生,我或许可以免费帮你处理一下肋下那道正在漏气的口子,顺便把肺里那些快让你喘不上气的淤血放出来。还有……”
我顿了顿,目光在她苍白中透着青灰的脸色和周身无法完全收敛的、异常阴寒的气息上扫过,“你经脉里那个积年累月、像毒蛇一样盘踞着、快把你从里到外冻成冰雕的‘老毛病’,或许我也能顺便看看,想想办法。”
我看到雪女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体内的寒毒是她最大的秘密和弱点,我直接点出,既是展示我的“价值”,也是一种无形的试探和压力。
“当然,”我摊了摊手,做出一个“你看着办”的表情,“治不治得好,能治到什么程度,我说了不算,得看你的身体和运气。不过,有件事是确定的——如果你再这么硬撑着,不用等八岐商会的‘猎犬’循着血腥味找上门,你自己恐怕就得先一步交代在这个风雪夜里。这笔买卖,雪女小姐,你觉得划算吗?”
雪女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因为愤怒和伤痛而起伏得更加剧烈,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冰焰跳动。她想反驳,想斥责,或许还想用她惯常的冰冷和威压迫使我低头。但就在这时,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猛地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咳咳!呕——!”
她猛地侧过头,用手死死捂住嘴,身体因为咳嗽而蜷缩起来,抵着门的后背也松了力道。剧烈的咳嗽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当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颤抖着手移开时,掌心赫然是一滩暗红色的、带着气泡的粘稠血沫!
肺脏损伤,血气胸。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
咳出这口血后,雪女脸上那强撑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大半。她脸色从涨红迅速褪成一种死灰般的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中的冰冷和锐利被剧烈的痛苦和一种濒临极限的虚弱取代。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地,靠在门边,仰起头,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和浓重的血腥味。
阁楼里只剩下她艰难的呼吸声。顾倾城的枪口微微下垂,但眼神依旧警惕。黑岩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小林和健次偷偷探头看。
过了好一会儿,雪女才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冰湖般的眼眸里,怒意未消,但多了几分认命般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忧虑。她看也没看其他人,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声音低哑,带着重伤后的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
“……成交。”她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带来了‘猎犬’最新的情报。他们……就在附近,而且,比我们所有人预想的,来得更快,更隐蔽,目标也更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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