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古董店时,柜台红裸石主石旁,石炭凝成尊小炭雕,红粉在烛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小石头攥着发烫碎粒,睫毛上沾着星点炭灰:“石魂说,立夏日头不是晒麦,是给旧梦晒暖,像曾外婆守着老麦场,哪怕麦垛焦了,也要往根上撒石粉,说总有一天能等出新穗,等曾外公回来收麦。”
女孩把顶针放回针线筐,筐底的红裸石突然发烫,浮出她和小石头在麦田晒麦的影子,指尖沾着的红粉,像握着颗小小的太阳。“太奶奶说,石火燃梦的时候,会把去年的牵挂掰成碎粒,揉进新麦里,让闻的人知道——有些离开不是走了,是变成了麦里的香,石里的暖,等立夏的日头晒一晒,就顺着新穗爬进心里,挠你痒痒。”
顾念苏翻开账本,写下“立夏,石火焚芜,梦重燃”。笔尖落纸的刹那,炭雕“噼啪”响了三声,像曾外公烟袋锅敲桌的节奏,红墨晕开处长出片红裸草,草叶火星里,曾外公和曾外婆分吃石火烙的麦饼,饼屑落在地上,长出无数个小小的“念”字,每个字都长着翅膀,要往旧梦里飞。
她终于懂了:立夏石火是红裸石碎粒化的光,是曾外婆顶针上的旧痕,是把枯了的牵挂重新点燃,让每个被麦香浸过的人都明白,最好的复燃从不是凭空冒出的火,是有人在石里埋了个会发光的魂,等立夏的日头晒一晒,就顺着新麦的穗子,爬进你心里,像当年曾外婆的麦饼第一次染上石火香时那样,又烫,又绵长,连麦垛上的麻雀都要多唱几句。窗外的日头还在炙烤着麦垛,每缕焦香里,都混着红裸石的心跳,像在重复那句藏了百年的“又燃了,接着念”,连风都要停下来,听一听旧梦开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