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雪底的红脉

梅苑的雪积了半尺厚，陶盆被雪埋得只剩个边缘，像块嵌在白毯里的红漆玉。顾念苏踩着雪走到盆边，手里握着根红裸藤杖，杖尖往雪层里轻轻一探，竟触到点温热——是老藤的根在雪底发着微暖，像条藏在地下的红脉。

“根没睡死呢！”小石头捧着个铜手炉跑过来，炉上裹着红裸藤布，“太爷爷说，三九天的红裸根最有性子，雪越厚，它越肯往下钻。”他把手炉放在陶盆边，热气顺着雪缝往里渗，杖尖传来的暖意更明显了，像根在里面轻轻“嗯”了一声。

穿青布短褂的爷爷扛着捆干松枝，往陶盆周围堆了个小篱笆，“这松枝能挡风雪，还能让根闻着点山里的气。”松枝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落在红漆盆沿上，融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着老藤的影子，像根在雪底照镜子，“根记着松香，来年的藤能带着野劲儿长。”

女孩提着个陶罐，罐里是熬熟的豆饼水，放凉了冻成块，“太奶奶说，雪底喂根要用冻肥，冰碴能把养分锁在土里，根慢慢啃，才不浪费。”她用小铲在陶盆雪层上凿了个洞，把豆饼冰块塞进去，冰块触到土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根在试探着舔食。

小陈的孙子抱着个竹编小筐，筐里是晒干的红裸果蒂，“太爷爷让我拿这个来，说果蒂埋在雪底，能给根当‘路标’，记着明年结果的位置。”他把果蒂撒在松枝篱笆周围，蒂上的红纹在雪光里若隐隐现，与陶盆里的根脉遥相呼应，像在传递暗号。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三九那页夹着段冻硬的红裸根，根须上还缠着冰碴。页上写：“雪底红脉，如潜龙在渊，松为屏，冻肥为饵，蒂为记，方得根深力厚。”她指尖刚触到冻根，陶盆里的杖尖突然往下沉了沉——是根在往深处钻，带着雪底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