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石魂在认路呢!”小陈的孙子把船板往祖坟的方向拖,船板划过的地方,红裸草突然往两边倒,露出条被雨水冲干净的小路,路边的红裸石碎粒,每颗都在发抖,像在等谁牵它们回家。小石头举着油纸伞跟在后面,伞面上的红泥掉下来,落在路中央,竟长出株红裸花,花瓣上的雨珠里,曾外公正笑着朝曾外婆挥手,手里的红裸石戒指,亮得像雨里的太阳。
傍晚的雨渐渐小了,渔村的炊烟裹着红裸石的暖,在雨里凝成白雾。家家户户的门槛上,都摆着块红裸石,石面上的水迹正慢慢变干,干后的痕迹拼出“归”字。老人们坐在屋檐下,用红裸石粉在纸钱上写字,写的都是走散的亲人的名字,写完就往雨里撒,纸灰飘到红裸滩上,竟都落在红裸草的叶尖,像无数个小风筝在找线。
顾念苏捧着那枚红裸石顶针往回走时,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凝成块红裸石,石面的刻字在暮色里泛着光。路过老槐树时,新抽的枝桠上,挂着串红裸石串成的纸钱,纸钱被风吹得打转,转出的影子在地上拼出艘船,船帆上的“落日吻过红裸时”,每个字都在往下掉红粉,粉落在地上,长出片小小的红裸草。
夜色漫进古董店时,柜台的红裸石主石上,已经凝了层细密的水珠,水珠滚落的地方,刻出串新的名字——是小石头、女孩和小陈孙子的,每个名字旁边,都依偎着个红裸石碎粒,像被长辈的手轻轻护着。小石头趴在石旁,手里攥着那颗从坟头捡的发芽碎粒,碎粒的光映着他的睫毛,像落了片雨做的星。
“妈妈,”他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雨的潮气,“石魂说,清明的雨不是在哭,是在给石魂带路,就像曾外婆当年站在红裸滩上,不管雨下多大,都要举着红裸石等曾外公,怕他找不着家。”女孩把顶针放回针线笸箩,顶针内侧的名字突然全亮了起来,亮得能照见笸箩底的红裸石粉,“太奶奶说,石雨落的时候,走散的人都会顺着红粉回家,哪怕只剩颗碎粒,也能找到牵挂的人。”
顾念苏翻开账本,新页的红墨在石光里泛着湿润的光,她写下:“清明,石雨唤魂,归有期。”笔尖划过纸面的刹那,主石突然轻轻“滴答”响,像雨滴落在石上,震得账本上的红墨晕开,在字旁边长出片红裸草,草叶上的雨珠里,曾外公和曾外婆正坐在清明的屋檐下,分着块红裸石做的糖,糖纸落在地上,长出无数个小小的“家”字。
她忽然懂了这石雨的深意——清明的雨从不是冰冷的泪,是红裸石碎粒化的脚,是曾外婆调的唤魂墨写的信,是把藏了百年的牵挂泡软,让每个被雨打湿的人都明白:最好的归途从不是踩着熟路回来,是有人在石里埋了个会认路的魂,等清明的雨落下时,就顺着红裸草的根,爬进你心里,像当年曾外公的船穿过雨雾靠岸时那样,又轻,又笃定。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窗棂,每声轻响里,都混着红裸石的呼吸,像在重复那句藏了百年的“我回来了,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