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苏临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带着雨水腥气的湿冷空气卷了进来，像冰碴子似的刮过颜如玉的脸。
临时安全屋的灯泡晃了晃，昏黄光线里，她脸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后背死死抵着吱呀作响的硬板床，手里攥着那把格洛克19，指节捏得泛青，连枪身都被攥出了汗渍。
她俩眼瞪得溜圆，死死钉着门口，连呼吸都快憋没了。直到苏临的身影完全嵌进门框，那绷得快要断的肩膀才“垮”地塌下来，胸口狠狠起伏，一口带着后怕的粗气“呼”地吐了出来。
“怎么样？成了没？”她“噌”地从床上弹起来，声音里还裹着没压下去的颤音，踩着地板快步冲过去，急得差点撞在他身上。
苏临反手带上门，没锁——这是留着随时跑路的活口。他把肩上的黑背包往地上一扔，“咚”的一声闷响，里头的家伙什撞得叮当乱响。弯腰时战术靴踩得地板嘎吱响，他指尖翻飞，黄澄澄的子弹一颗接一颗压进弹匣，“咔嚓、咔嚓”的脆响在死寂的屋里炸着，听得人心头发紧。
“一个小时后，城南第三码头，七号仓库。”他语气淡得像说“去楼下买包烟”，手上压子弹的动作没停。
颜如玉的心“咯噔”一下，直接沉到了底，嗓子眼像被堵住似的，闷得喘不上气。她能不知道这意味着啥？苏临这是不打算耗了，要单枪匹马闯人老窝，把海州这群杂碎一锅端！
疯了！纯纯是拿命赌！对方在海州盘根错节，那七号仓库指不定就是个装满枪口的死陷阱，搞不好炸药都埋好了，就等他进去炸个粉身碎骨！
“你疯了？！”她一把抓住苏临的小臂，指尖冰得像块玉，抓得死紧，声音都劈了，“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他们指定等着收你尸呢！”
“我当然知道是陷阱。”苏临头都没抬，手里正组装一把拆得七零八落的狙击枪，动作溜得像练了千百遍，语气冷得能冻死人，“但这是最省事的法子。拖下去就是等死！这群杂碎渗透得越来越深，能动的人手越来越多，咱们只会更被动。”
他终于直起身，组装好的狙击枪往桌上一放，黑眼珠像两口深潭，死死锁着她，没半点商量的余地：“而且，咱们没退路了。这安全屋漏了，行踪全暴露了。海州的水比咱们想的浑多了，不把这群阴魂不散的东西打痛、打怕，把他们爪子剁干净，咱们压根出不了城。”
颜如玉哑了。理智告诉她，苏临说的是实话——躲着就是温水煮青蛙，早晚得死。可一想到他要一个人钻进那明摆着的屠宰场，面对数不清的枪口和陷阱，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攥着往死里拧，疼得直抽，恐惧像冰水似的从脚底浇到头顶。
万一他栽了呢？万一里头有比他还狠的角色呢？万一……
“我跟你一起去！”她猛地抬头，脸还白着，眼里却烧着一团火，透着股豁出去的狠劲，“不能让你一个人拼命！多个人多份力！”
苏临动作顿了顿，抬眼扫她一眼，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冷得像冰碴子：“你去干什么？添乱还是送人头？到时候我还得分心护着你，束手束脚的，嫌死得不够快？”
这话像把淬毒的刀，精准扎在她心窝子上。颜如玉浑身一僵，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喉咙堵得发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她去了能干嘛？枪法烂得要命，体能也跟不上，除了拖后腿，让他分神，还能干嘛？就是个累赘！
无力感像潮水似的把她淹了，她死死咬着下唇，都快咬出血了，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掌心，那点疼压根压不住心里的憋屈和恨——恨自己没用！
看着她眼里的光“唰”地灭了，像被风吹熄的蜡烛，苏临沉默两秒，语气软了点，却还是命令的口吻：“你留在这儿，暂时还安全。”
他走到桌边，把那块银灰色的战术平板“推”到她面前，指尖重重戳了戳亮着的屏幕——上面全是监控画面、滚得飞快的数据流，还有一堆复杂的通讯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