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方舟如同惊弓之鸟,在浓度似乎又增加了的暗红雾霭中艰难穿行。
应急动力加上那额外提升的百分之二十,也仅仅是让它的速度恢复到常人慢跑的水平,沉重的车身碾过破碎的轨道,发出单调而令人不安的嘎吱声。车厢内弥漫着血腥、机油和紧张汗水混合的气味,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着惨淡的照明。
雁北归靠在车厢壁上,零正在为她处理胸腹间的瘀伤和可能的内出血。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时不时低声询问黄茂外面的情况和方舟的状态。
“动力输出不稳,左边第三组轮轴有异响,再这么跑下去可能撑不了多久。”黄茂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而且,我们好像……偏离预定轨道了。刚才冲出‘鼹鼠洞’时太急,可能拐错了一个道岔。”
这个消息让众人的心又沉了一分。在缺乏可靠导航、能见度极低的红雾中迷路,无异于自杀。
鸣瞳被安置在简易担架上,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疃刀静静放在他手边。鸣魅守在他身边,用一块湿布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那双时而清明时而迷茫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与恐惧。她偶尔会抬头看看忙碌的众人,又迅速低下头,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角。
刘乐黎坐在一旁,闭目调息,试图平复之前强行连接锈蚀畸变体能量流带来的精神反噬。他的感知能力在这种高压和自身虚弱的状态下,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时而能模糊感应到方舟周围数百米内零星的污染源(大多是低阶野兽或畸变植物),时而又仿佛被厚重的红雾隔绝,一片混沌。
“阿光,尝试校准方位,寻找任何可能的地标或信号。”翼的声音带着疲惫,但依旧稳定。
“正在尝试……干扰太强了……等等!”阿光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惊疑,“接收到一个微弱的、有规律的信号脉冲!不是野兽的,也不是已知的人类通讯频段……有点像……旧时代的导航信标?但功率很低,断断续续。”
“方位?”
“东南方向,距离不明,信号源似乎在移动……或者被什么东西干扰着。”
一个来历不明的信标?是陷阱?还是机会?
“会不会是‘灯塔’的诱饵?”零处理完雁北归的伤口,警惕地问。
雁北归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像。灯塔的信号特征我很熟悉,这个更古老,更……‘原始’。而且,如果灯塔已经锁定我们,以他们的作风,更可能直接派高速单位拦截,而不是用这种低效的信标。”
“也可能是其他幸存者,或者某个我们不知道的避难所。”刘乐黎睁开眼睛,“但同样可能是某种……‘东西’模仿的信号。”
风险与未知并存。
“我们现在急需明确的方向和安全的休整点。”翼看着地图上代表他们当前位置的模糊光点,以及周围大片大片的空白和危险标记,“这个信标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但我们必须非常小心。”
他看向雁北归和刘乐黎:“你们的状态怎么样?”
雁北归挣扎着坐直身体:“我还撑得住。内伤需要时间,但指挥和警戒没问题。”
刘乐黎也点头:“精神力恢复了一些,可以进行有限度的感知预警。”
“好。”翼下定决心,“黄茂,调整方向,朝信标来源谨慎靠近。速度放慢,随时准备转向或停止。阿光,持续监控信号变化和周围环境。其他人,保持最高警戒。零,你负责保护重伤员。”
方舟在黄茂的操控下,发出沉重的叹息,缓缓调整了方向,朝着东南方那微弱而神秘的信标脉冲驶去。速度比之前更慢了,如同在浓稠的墨水中摸索前行。
时间在提心吊胆中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红雾似乎永无止境,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模糊的阴影在雾中掠过,不知是山峦的轮廓还是游荡的巨兽,让人心惊胆战。信标的信号时强时弱,有时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有时又微弱得几乎消失,似乎真的受到了复杂地形或能量场的干扰。
鸣魅趴在鸣瞳的担架边,不知不觉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雁北归靠坐着,闭目养神,但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车厢内外的每一丝异常声响。刘乐黎则持续将感知如水银泻地般铺开,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袭来的威胁。
突然,他眉头一皱,低声道:“有东西在靠近……很多……从右侧后方!速度很快,不是野兽的移动方式……是轮式或者履带车辆!”
几乎同时,阿光也尖叫起来:“检测到多个高速移动目标!能量签名……混杂!有改装车辆,也有……轻型机甲?!是武装车队!他们发现我们了!正在包抄过来!”
众人瞬间绷紧!
“是土匪?还是……”零握紧了手枪。
“不像普通的土匪。”雁北归睁开眼睛,看向探测屏幕,上面显示着七八个高速接近的光点,阵型散开,带着明显的战术意图,“这种装备和配合……可能是‘游荡者’中的精锐掠食队,或者……某个军阀的私兵。”
无论是哪一种,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