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判断让雁北归的心沉了下去。如果地下的存在是活着的，并且具有意识或本能，那么任何刺激——无论是内部的（鸣魅、刘乐黎），还是外部的（炮击震动）——都可能加速其苏醒或突破封锁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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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外出的人陆续返回。
翼和零带回了工人间的传闻，印证了刘乐黎的发现。黄茂则带回一个更紧迫的消息：在修复掩体时，他借口检查地下电缆走向，靠近了通往更深层的某个被封死的通风井。他的便携能量探测仪在井口附近捕捉到了短暂的、强烈的能量尖峰，性质与干扰发电机组的脉冲同源，但强度高出数十倍。
“就像……下面的东西，打了个‘嗝’，或者……翻了个身。”黄茂脸色发白，“而且，我在井口边缘的灰尘里，看到了这个。”他摊开手心，是一小片暗红色的、半透明如玻璃纸、却带着生物质感的薄薄碎片，散发着微弱的辐射和令人不适的能量残留。
雁北归接过碎片，仔细感知，脸色凝重：“这不是自然矿物，也不是已知的野兽组织……更像是某种高能生物场与物质结合后，析出的‘蜕皮’或者‘排泄物’。下面的东西，确实在活动，而且可能在……生长。”
所有线索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可怕事实：“磐石隘口”正坐在一个定时炸弹上，而这个炸弹的倒计时，可能因为内外因素的刺激，正在飞速归零。
就在众人心情沉重地商讨对策时，隘口内部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同以往的、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不是外敌入侵的警报，而是……内部紧急事态的警报！
紧接着，一个守卫惊慌失措地跑来，隔着门喊道：“石队长请各位立刻去指挥所！出事了！b2仓储区……出现不明污染泄露！有工人倒下了！”
b2区？那是靠近已知封锁区域上层的仓储区！
雁北归霍然起身：“走！”
众人留下零看守伤员，迅速赶往指挥所。只见指挥所内气氛紧张，石镇岳脸色铁青，陈工在一旁焦急地指着监控屏幕。屏幕上，b2区的几个画面闪烁着雪花，但能隐约看到地面上弥漫着一层稀薄的、散发着暗红微光的雾气，两个穿着简易防护服的人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什么时候发现的？具体什么情况？”雁北归立刻问道。
“十五分钟前，巡查队报告b2区有异常能量读数。我们派人穿着防护服进去查看，刚进去没多久就失去联系，监控也受到干扰。从最后传回的模糊影像看，他们接触到那些红雾后，很快就倒下了。”石镇岳语速很快，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些红雾……不是外面飘进来的。是从通风管道和墙壁裂缝里渗出来的！下面……下面的东西，渗上来了！”
最担心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立刻封锁b2区所有通道！疏散相邻区域人员！所有接触者隔离观察！”雁北归迅速提出建议，“那些红雾的性质是什么？有腐蚀性？精神污染？还是别的？”
“还在分析，但初步判断……具有强烈的生物分解特性和精神干扰。”陈工的声音有些发抖，“和我们记录的……下面那些实验的副产物特征……很像。”
石镇岳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金属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看向雁北归，眼神复杂，最终咬牙道：“你们……有没有办法？”
他没有说“请帮忙”，而是直接问“有没有办法”。这意味着，他已经承认，单靠隘口自身的力量，可能无法处理这次危机。这也将雁北归团队推到了一个关键位置——是趁火打劫，还是施以援手？这关系到他们能否真正赢得石镇岳的有限信任，以及……能否在接下来的全面危机中，获得一个相对稳固的立足点。
雁北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刘乐黎和黄茂。
刘乐黎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我可以尝试用感知探测红雾的源头和性质，但需要靠近，而且可能有风险。”他的能力是双刃剑，既能探查，也可能引来更深的“注视”。
黄茂也接口：“我需要分析红雾样本和泄露点的结构数据，看看能不能设计临时的封堵方案或者净化装置。但这需要设备和时间。”
雁北归看向石镇岳，目光坚定：“我们可以协助处理这次泄露事件，但有几个条件。第一，我们需要b2区及周边区域的临时最高权限，包括所有监控、通道控制和工程资源。第二，我们需要你们掌握的、所有关于下面实验区域的结构图纸和能量数据，不得隐瞒。第三，在处理期间，必须保证我们后方（储藏室）的绝对安全和物资供应。第四，事件结束后，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协议，包括但不限于更自由的行动权限、情报共享级别，以及未来可能的联合行动。”
她的条件依然实际，但更加深入，直指核心机密和长期合作可能。
石镇岳脸色变幻，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交出部分控制权，分享核心机密，这触及了他的底线。但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不断扩散的暗红微光，想着下面那可能彻底爆发的恐怖，想着外面还有“血牙旅”虎视眈眈……
“可以！”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但你们最好真有办法！如果你们失败，或者耍花样……”他没有说完，但眼中的狠厉说明了一切。
协议以危机为纽带，暂时升级。
“行动！”雁北归不再废话，开始迅速分配任务，“翼，你带一队人协助隘口守卫封锁和疏散。黄茂，你跟我、陈工去设备间，准备分析设备和可能的封堵材料。乐黎，你做好准备，等封锁完成，我们立刻进入b2区边缘进行探查。”
众人应声而动。整个“磐石隘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波澜骤起。平静的假象被彻底撕破，地下的阴影，终于开始向光明处蔓延。
而在隘口之外的山谷中，“血牙旅”的独狼听着手下关于隘口内部突然加强警戒和异常调动的报告，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里面好像出乱子了。”他对着通讯器低声道，“‘雇主’，机会是不是来了？”
那个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按计划，制造更大‘声响’。是时候，让‘钥匙’自己感到害怕，或者……让‘守门人’感到绝望了。”
夜色中，几辆经过伪装的“血牙旅”车辆，悄然驶向隘口防御体系的另几个方向。车厢里，装载的不是普通的火箭弹，而是特制的、带有不稳定能量核心的震荡爆破弹。它们的首要目标，并非摧毁防御，而是制造最大限度的地下震动。
地动山摇，内外夹击。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