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 凌默语气不容置疑,替她拢好衣襟,又仔细将帽子给她戴好,只露出几缕乌黑的发丝。
他的动作细心而温柔。
裹在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大衣里,叶倾仙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暖了起来。
她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默契。
只有脚步声、河水潺潺声、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隐约音乐声。
“累吗?” 走了一会儿,凌默问。
叶倾仙摇摇头,靠着他更紧了些:“不累。
和你一起,走多久都不累。” 她很少说这样直白的情话,此刻借着夜色,才敢轻声吐露。
凌默低笑,揽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嘴巴变甜了。
看来教训和款待还是有效果的。”
“你……!” 叶倾仙羞恼,想捶他,却被他牢牢搂住。
“说真的,” 凌默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双手捧住她被大衣包裹得只露出的小脸,眼神认真了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个人在这里。”
叶倾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戏谑或深沉,只有清晰的疼惜与歉意。
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摇了摇头:
“不辛苦。
画画,想你,等你。
很简单。”
她的生活本就纯粹,他的存在,让这份纯粹变得更加充实和充满期待。“倒是你……外面那些事……” 她眼中流露出清晰的担忧。
“那些事,暂时放一边。” 凌默打断她,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
他低下头,在夜风与河水的伴奏中,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轻轻印在她微凉的唇上。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珍视与抚慰。
叶倾仙闭上眼,感受着他唇间的温暖和气息,仿佛所有的担忧和外面的风雨,都被这个吻隔绝在了这个宁静的河畔夜晚之外。
她被宽大男款大衣包裹的纤细身影,在夜色和河畔灯影中显得格外娇小脆弱,却又因他紧密的拥抱而显得安稳。
仰起脸接受亲吻时,闭着的眼眸睫毛长而密,如同休憩的蝶翼,脸上是一种全然的信任与沉醉。
月光勾勒着她优美的下颌线和脖颈,露在大衣领口外的一小截锁骨,在夜色中白得晃眼。
良久,唇分。
叶倾仙脸颊绯红,气息微乱,将脸埋进他胸膛,小声说:“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还说饿吗?” 这次是真的要吃饭了。
凌默闻言,闷笑出声,胸腔震动。“好,回去。
不过……”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回去的路上,我们可以想想,宵夜吃什么。”
叶倾仙在他怀里轻轻一颤,耳根瞬间红透,却没反驳,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夜风继续吹拂,河水流淌不息。
这对牵手漫步的男女,如同画中走出的人物,将这古老小镇的夜晚,点缀得更加浪漫而唯美。
那家小饭店隐藏在一条不起眼的石板路尽头,门脸古朴,只有几张小木桌,却坐得满满当当,都是本地居民,气氛温馨。
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丈夫在开放式小厨房里忙碌,妻子则热情地招呼客人。
叶倾仙显然提前做过功课,点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肴:
一道用附近湖泊新鲜捕捞的鳟鱼烹制的奶油炖鱼,汤汁浓郁,鱼肉鲜嫩;一份用传统石炉烤制的、外皮酥脆内里松软的农夫面包;
还有一道用本地野菌和奶酪做的馅饼,香气扑鼻。
配上一小壶自家酿造的、带着果香味的低度餐酒,简单却充满了地道风味。
凌默吃得很放松,连日来的紧绷感在美食和对面人儿的陪伴下渐渐消散。
叶倾仙吃得不多,但每样都尝了一些,冰蓝色的眼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她多数时候是在听凌默说,听他偶尔提及峰会上的趣事,听他天南海北地聊些音乐、艺术、甚至地理风物的见解。
她听得很专注,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或者在他讲到某个精妙处时,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轻轻点头。
她没有说太多自己的事,她的生活本就简单纯粹,画画、阅读、散步、等待他的信息。
但仅仅是分享这顿安静的晚餐,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存在,就足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这绝对是叶倾仙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仙子的清冷被凡间的烟火气温柔地包裹,融化成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浅浅的笑意。
饭后,两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再次手牵手,沿着来时的路慢慢散步回去。
夜晚的小镇更加静谧,星空似乎也更清晰了些。
他们低声说着话,内容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份并肩而行、心意相通的静谧与安然。
回到湖畔木屋,壁炉里的火已经添了新柴,烧得正旺,室内暖意融融。
叶倾仙脱下凌默的大衣挂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凌默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凌默正随手拿起一本关于本地鸟类图鉴的书,闻言抬头,挑了挑眉,故意用那种促狭的语气问道:
“哦?这么晚了还出去?不会是……这小镇上还有别的青年才俊等着我们仙子去赴约吧?”
“你……!” 叶倾仙瞬间羞红了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却没有真的生气,只有被调侃的羞窘,“才没有!是……是正经事!”
“好好好,正经事。” 凌莫见好就收,笑着挥挥手,“快去快回。
别忘了,某人还欠我一顿宵夜呢。” 他特意加重了“宵夜”二字,眼神意味深长。
叶倾仙耳朵尖都红透了,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羞得不敢看他,却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下。
然后,她像是鼓足了勇气,飞快地凑上前,踮起脚尖,在凌默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随即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转身,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了。
门关上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的意味。
凌默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并不担心,也不追问她去做什么。他信任她,就如同她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一样。
房间里只剩下凌默一人。炉火噼啪,窗外湖面如镜。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才有空拿出手机。
果然,屏幕上显示着数十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
他离开驻地虽然低调,但“凌默被要求休息”的消息显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开了,关心他的人都发来了问候。
他大致扫了一眼,多数人并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纽克城,只以为他在驻地“闭门谢客”。
江城:
苏青青的信息总是那么温柔熨帖:
「默哥,看到新闻了。
别太累,好好休息。家里一切都好,勿念。等你回来,给你煲汤。」
字里行间没有追问,只有全然的信任和默默的守候,像一泓永不枯竭的温泉。
李安冉则直接得多:
「凌默!怎么回事?凭什么让你休息?!是不是有人使绊子?你别理他们!好好歇着,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怼死他们!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说!(愤怒表情)(加油表情)」 字里行间充满了火爆的义愤和对他的无条件支持。
京都:
柳云裳的信息带着她特有的清冷与执着:「先生,知您辛劳。望珍重。舞不曾停,心亦如是。待您归。」 简短,却蕴含着深沉的情感和不变的追随。
曾黎书 & 曾黎画姐妹的信息几乎是同时发来的,内容也大同小异,充满了担忧和崇拜:「老师!您没事吧?好好休息!我们永远支持您!新歌我们一直在练!(姐妹合照)」「老师,保重身体。我们等您。」 热情与内敛交织。
沈梦瑶的信息则带着学生般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凌默哥哥,你还好吗?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哦!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们学校好多人都替你说话呢!(加油表情)」
港岛:
李泽言的信息务实而坚定:「凌默老师,消息已知悉。勿虑,港岛这边一切尽在掌握,演唱会筹备顺利,声势日隆。你安心休整,后方有我。随时沟通。」
最后,是 夏瑾瑜 的信息。
她的信息最多,时间跨度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
最初的几条还是在汇报工作进展,虽然凌默说过不用,她语气努力保持专业,但能看出其中的担忧。
后来,随着凌默离开驻地的时间渐长,且没有主动联系她,她的信息内容逐渐变成了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凌默老师,您还在房间吗?需要给您送早餐\/午餐\/晚餐吗?」
「许教授他们今天见了a国和b国的代表,情况有些复杂,您……」
「凌默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需要请医生吗?」
「看到信息请回复一下,我很担心。」
「您去哪里了?许教授他们也不知道……」
「请务必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字里行间,能想象出夏瑾瑜这一天是如何的魂不守舍。
作为最亲密的贴身助理,突然失去了凌默的踪迹,对她的冲击和焦虑是最大的。
那份超越工作关系的关心和依赖,在信息中显露无遗。
凌默一条条看下来,心中暖流涌动,也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这些牵挂着他的人,是他在这世界留下的羁绊,也是他前行的动力之一。
他想了想,没有一一回复,而是先给夏瑾瑜回了一条简短却足够让她安心的信息:
「一切安好,勿念。处理些私事,三日后归。勿扰。」
然后,他又给苏青青、李泽言等几人回复了简单的「安好,放心。」
至于其他人,他打算稍后再做理会。现在,他更愿意享受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宁静时刻,等待着他的仙子归来,兑现那顿“宵夜”的承诺。
窗外,夜色正浓。
屋内,炉火温暖。
凌默放下手机,重新拿起那本鸟类图鉴,目光却飘向了窗外叶倾仙离去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
木屋内,壁炉的火光在凌默脸上跳跃出温暖的光影。
他刚放下手机,屏幕却又亮了起来,这次是来电,来电显示:颜若初。
凌默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接通电话。
“喂?”他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慵懒。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颜若初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娇嗔的声音:
“哎呀,我们的大忙人凌先生,终于有空接电话啦!”
她的语调上扬,透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却又强行装出活力满满的样子:
“不过可惜呢,我现在可不在纽克城,正给你满世界跑呢!
……为了你那空壳公司的架构、版权、法务,我腿都快跑断了!”
她故意加重了“空壳公司”几个字,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又委屈又撩人:
“你倒好,自己躲清净去了!一点也不心疼我!万一……万一我肚子里要是有了宝宝,你还这么不闻不问的,你也不心疼啊?!”
这话说得大胆又直白,带着颜若初特有的、将商业算计与个人情感巧妙混合的风格。
电话这头,凌默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样,或许正坐在某家五星级酒店的落地窗前,穿着精致的真丝睡袍,长发微湿,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小腹,眼神里既有真实的疲惫,也有故意装出来的幽怨,更多的却是一种“看你怎么接招”的狡黠。
凌默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那就看你自己肚子争不争气了。”
“你……!没良心!” 颜若初瞬间羞愤交加,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但仔细听,那羞愤里并没有真正的怒气,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和被戳破心思的窘迫,“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早知道就……”
“早知道就怎么样?”凌默慢悠悠地打断她,“就不帮我了?”
“……哼!”颜若初语塞,半晌才闷闷地哼了一声,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才不会。答应了你的,我颜若初说到做到。”
凌默知道,她这番半真半假的抱怨和试探,其实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宽慰他,告诉他,外面的事情有人在操心,他不必一个人扛着,也有人在惦记着他,用这种略带“出格”的方式表达关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公司筹备的进展,颜若初恢复了精明干练的语气,条理清晰地汇报了几个关键节点的安排。
最后,她语气重新变得柔软:“等我回来,我们……见面好好聊。
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凌默应下。
“那……你照顾好自己。
别太累。”颜若初说完,似乎觉得这话太温柔不符合她的人设,又迅速补充了一句,“我可是在你身上投了重注的,别让我亏本!”
电话挂断。
凌默看着手机,摇了摇头,眼底却有暖意。
颜若初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迷人的女人,永远在精明算计和真情流露之间反复横跳,但那份心意,他感受得到。
刚放下手机没多久,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 艾薇儿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艾薇儿带着明显焦虑和歉意的声音,语速很快:
“凌!是我,艾薇儿!你……你还好吗?我是不是……是不是那天直播的时候,不小心让你入镜,给你造成了麻烦?
我看到新闻了,他们都在说你被要求休息……oh god,这都怪我!我当时应该更小心的!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的英语流利却急促,能听出真诚的懊悔和担忧,完全没有平时舞台上小天后的张扬,反而像个做错了事怕被责怪的女孩。
凌默语气温和地安抚:“艾薇儿,和你没关系。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直播只是巧合。”
“真的吗?”艾薇儿将信将疑,声音里带着不确定,“可是……可是他们都说,是因为你和我们走得太近,才会……凌,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我说的是事实。”凌默语气肯定,“别多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艾薇儿的声音变得更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机械师先生……那……那你现在在哪里呢?他们有人说……说你可能就留在西方了,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却又透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凌默笑了。
他心里清楚,那些“他们”的说法,多半是西方放出的烟雾弹。
但艾薇儿这么问,恐怕是真心希望他能留下,不是为了什么政治或利益,仅仅是因为……她想离他近一些。
当然,可能还有她那个火辣的闺蜜塞莱斯特,以及害羞的小粉丝莉莉安。
“最近有些私事要处理。”凌默没有正面回答,但语气温和,“忙完之后,我们见面聊。”
“好!说定了!”艾薇儿立刻答应,声音里重新有了活力,
“那……那你需要什么帮助,一定要开口!我的团队,我的人脉,只要你需要!”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却更认真:
“我的机械师先生……请一定照顾好自己。
这句关怀,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触动人心。
凌默心头微软:“我会的。你也一样。”
挂掉艾薇儿的电话,凌默靠进沙发里,炉火的温暖包裹着他。
这两个电话,风格迥异,却都传递着同样的信息,他不是一个人。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车灯的光柱扫过木屋的玻璃窗,然后熄灭。
凌默知道,是 叶倾仙 回来了。
果然,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凌默起身开门。
门外,叶倾仙站在那里,皎洁的月光和屋内透出的暖黄光线交织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仙气依旧,但此刻却显得有些……“接地气”。
只见她两手都拎满了东西,左手是两个大大的纸质购物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右手则是一个服装店的拎袋,还有一个小巧的保温袋。
她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走动和冷风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几缕银发从耳畔滑落,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的生动。
“快进来,外面冷。”凌默侧身让她进屋,顺手接过了她手里最重的袋子。
叶倾仙进屋后,将东西放在客厅的矮几上,一边脱掉浅色的羊绒大衣,一边解释,声音轻柔却条理清晰:
“我怕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买了一些水果,还有这个”
她打开保温袋,里面是几个精致的餐盒,“是镇上那家面包坊老板娘自己做的熏肉三明治和热汤,她说这个时间吃也不会太负担。”
然后,她拿起那个服装店的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凌默一眼:
“我看你只带了一个背包,换洗的衣服可能不够。
刚刚……顺便去了一趟镇上的男装店,买了两套休闲装,还有内衣和袜子。”
她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深灰色的羊绒混纺毛衣,触感柔软,款式简洁。
“你试试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标签还没剪,明天可以去换。”
她将毛衣展开,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送出的不是衣服,而是某种心意。
月光从窗外洒入,炉火在她侧脸跳跃。
此刻的叶倾仙,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而像是一个细心为归家爱人打点一切的寻常女子。
那份笨拙却又真诚的关怀,比任何华丽的礼物都更让人心动。
凌默看着她被购物袋勒出浅浅红痕的手指,看着她因为奔波而微微凌乱的发丝,看着她眼中纯粹的、只为他一人的关切,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接过毛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
“谢谢。”他声音低沉,“很合适。”
叶倾仙的脸更红了,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还……还有洗漱用品,我也买了一套新的。”她小声补充,指了指另一个袋子,“都在里面。”
木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窗外,湖面倒映着漫天星子,与屋内温暖的灯光、满桌带着生活气息的物品、以及相对无言的两人,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圆满的画面。
长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