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京城的街巷早已沉寂,唯有零星的灯笼在风里摇曳,投下细碎的光影。济世堂京城分号的大门早已紧闭,大堂内的烛火却依旧亮着,陆清正坐在案前,核对今日的药材账目,陆墨和陆月则在一旁整理药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驱散了深夜的寒凉。
“师父,都快亥时了,您也歇会儿吧。”陆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陆清疲惫的侧脸,忍不住劝道,“账目明日再核对也不迟,总这么熬着,身子会吃不消的。”
陆清放下手中的算盘,揉了揉眉心,浅笑道:“无妨,今日的账目必须核对清楚,若是出了差错,明日抓药便会出问题。你们二人也别忙了,先去歇息,我再核对一遍便去睡。”
“弟子陪您一起。”陆墨连忙说道,“多个人多份力,也能快些核对完。”
陆清看着二人坚定的模样,心中暖意融融,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带着几分隐秘的意味。
“谁啊?”陆月起身,走到门边,警惕地问道。济世堂素来歇业甚早,这么晚了,很少有人会登门求医。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柔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姑娘,求您开开门,我……我家主母突发急病,实在走投无路了,还望济世堂的大夫能行行好,救救她。”
陆清心中一动,起身走到门边,示意陆月开门。医者仁心,无论何时,遇到求医之人,她都无法拒绝。
陆月轻轻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为首的女子面色苍白,眉眼间带着几分憔悴,却难掩骨子里的风华,正是乔装成民妇的贵妃。她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同样是粗布打扮,脸色蜡黄,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模样。
“大夫,求您救救我家主母吧!”贵妃一进门,便对着陆清盈盈一拜,声音哽咽,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我家主母近日身子一直不好,今日更是误食了旁人送来的点心,腹痛不止,浑身无力,求您发发善心,救救她。”
陆清扶起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侍女身上,沉声道:“先别急,带我去看看你家主母。”
贵妃连忙点了点头,引着陆清三人来到大堂的偏屋。侍女捂着肚子,蜷缩在椅子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陆清走到侍女身边,伸出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凝神细诊。片刻后,她又翻看了侍女的眼睑,询问道:“她误食的点心,是什么样子的?吃了多久了?除了腹痛,还有其他症状吗?”
贵妃站在一旁,擦着眼泪,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引导:“那点心是旁人送来的,看着精致,没想到竟是有毒之物。我家主母吃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腹痛不止,还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大夫,她……她是不是中了毒?”
陆清眸光微闪,指尖依旧搭在侍女的手腕上,神色平静地说道:“她的脉象沉滞,脾胃失调,确实有腹痛的症状,但并非中毒,只是饮食不当,加上心绪不宁,导致的胃肠郁结。”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贵妃,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眉眼。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身着粗布衣裙,妆容素淡,但气质雍容,言行举止间,都带着几分皇家贵气,绝非普通民妇。而且,她的言语间,反复提及“有毒之物”,刻意引导她往中毒的方向诊断,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贵妃被陆清看得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继续哽咽道:“大夫,您再仔细看看,她真的没有中毒吗?送点心的人,与我家主母素来不和,定然是故意要害她!”
陆清收回目光,淡淡道:“我诊脉多年,绝不会出错。她只是胃肠郁结,我给她开一副理气止痛的药方,煎服后,休息一晚,便会好转。”
说罢,她转身,准备去写药方。
“大夫,等等!”贵妃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大夫,实不相瞒,我家主母身份特殊,此次误食点心,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人权势滔天,我们实在无力抗衡,唯有您能为我们做主。”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塞进陆清手中。锦袋入手冰凉,显然是装满了金银珠宝。
“大夫,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求您收下。”贵妃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求您为我家主母出具一份诊断证明,就说她是中了毒,只要有您的证明,我们就能去告官,讨回公道。求您了,大夫!”
陆清握紧手中的锦袋,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民妇,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结合近日的传闻,贵妃复位,与皇后势同水火,她这般乔装改扮,深夜前来,无非是想让她出具“中毒”的诊断证明,以此栽赃陷害皇后。
而那个侍女的腹痛,恐怕也是故意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相信,贵妃所言非虚。
陆清缓缓将锦袋递了回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夫人,抱歉,我不能帮你。医者行医,讲究实事求是,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便出具虚假的诊断证明。更何况,你家侍女并非中毒,我若是乱写,便是违背了医者的本心,也会害了济世堂的名声。”
贵妃脸上的泪水瞬间停住,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掩饰过去,依旧苦苦哀求:“大夫,求您发发善心,帮帮我们吧!那人害了我们一次,定然还会害我们第二次,若是没有您的证明,我们根本无法自保。这些金银,您尽管收下,不够的话,我们还能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