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是认可。
也是接纳。
他拿起薯蓣,慢慢吃着。火堆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四周陷入昏暗,唯有海浪声轻轻拍岸。
远处,大汉站在营地边缘,望着沉船潭的方向。他的身影被月光照出一道斜影,静立不动。
几名战士低声说着什么,他没有回应。
陈无涯睁开眼,望向星空。
他知道这场宁静不会太久。
但至少现在,争斗停了。
规则换了。
而他,不再是那个倒在沙滩上的外乡人。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三位长老已就位,手中各持一根刻有符号的竹签。族人们陆续聚集,孩子们挤在前排,兴奋地议论着即将开始的比试。
瘦削男子换了一身干净的麻衣,腰间挂着那片竹符,神情沉定。他朝陈无涯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大汉披着兽皮披风,手持骨矛,步伐沉重地走来。他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陈无涯脸上,冷哼一声。
老妇站出来,举起藤杖,宣布第一项比试开始:取水。
两人各自领了一个陶碗,朝着岛内水源走去。陈无涯站在人群后方,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
看着大汉一路大步前行,碗中水晃荡不止;看着瘦削男子放慢脚步,手臂稳稳托住碗底。
当他看到后者在最后一段坡路上几乎滴水未洒时,嘴角微微扬起。
第一轮结束,瘦削男子胜。
第二项,狩猎。
大汉提起骨矛,独自进入丛林。瘦削男子则带上一张短弓和几支箭,沿着另一条小径离开。
陈无涯没跟去,也没等结果。他走到渔网堆放处,翻出那张破损最严重的网,坐在岸边开始修补。
手指穿梭在网绳之间,动作不快,却极稳。
有人好奇地凑近看,他便一边编一边讲解哪里该密、哪里该松。一个小男孩蹲在他旁边,笨拙地模仿着打结。
太阳升到头顶时,两人回来了。
大汉拖着一只野兔,皮毛破裂,内脏外露。瘦削男子带回一只山鸡,脖颈一箭毙命,羽毛完整。
长老们检查后,判定第二轮仍是瘦削男子胜。
人群骚动起来。
大汉脸色铁青,盯着弟弟,眼中怒火翻涌。
第三项,修网。
两位参赛者各自领取一张破网,在岸边指定位置开始修补。
大汉粗手粗脚地胡乱缠了几圈,便扔下网站起来,显然不以为意。
瘦削男子则跪坐细编,每一处接头都反复拉扯测试。
陈无涯在一旁静静看着,直到瘦削男子完成最后一道结。
他走过去,伸手抓住网角,用力一拽。
网没断。
他又拽第二次,第三次。
依旧完好。
他点点头:“成了。”
长老们上前查验,一致通过。
三项比试,两胜一平,瘦削男子获胜。
全场寂静。
大汉站在原地,拳头紧握,额头青筋跳动。他死死盯着弟弟,又缓缓转向陈无涯。
“你赢了。”他咬牙说道,声音低沉如雷滚过沙滩,“从今天起,他的话,我听。”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
族人们欢呼起来。孩子们奔跑跳跃,妇人们相互拥抱。老妇拄杖微笑,眼中泛光。
瘦削男子走到陈无涯面前,深深一礼。
“谢谢你。”他说。
陈无涯扶他起身,正要说话,忽然察觉胸前布袋里的蓝宝石,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
很轻。
但确实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