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栋高层建筑的天台上。
夜风猎猎。
楚啸天负手而立,俯瞰着远处李公馆方向闪烁的灯光和混乱。
赵天龙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夜视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咋舌。
“乖乖,这王德发真是疯了,那是真撞啊!这下李家的大门算是废了。”
“对于一个认定自己快死的人来说,哪怕是根稻草也要咬上一口,何况是仇人。”
楚啸天声音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
“少爷,这药效这么猛?秦小姐不会给的是毒药吧?”赵天龙有些后怕。
“药只是引子。”楚啸天转身,目光穿过夜色,“真正让他发疯的,是他心里的贪婪和恐惧。王德发贪了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失去。当他觉得所有人都背叛他,所有财富都要化为乌有时,他就会变成最危险的野兽。”
“那接下来呢?咱们就这么看着?”
“看着就好。”
楚啸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指尖翻转,“今晚过后,王德发会进局子或者精神病院,李家也会元气大伤,名誉扫地。李沐阳为了平息事态,不得不抛售一部分资产来稳住股价。”
“叮!”
硬币被弹向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然后稳稳落在楚啸天手背上。
“到时候,就是我们进场收割的时候。”
赵天龙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以前的楚啸天,温文尔雅,甚至有些优柔寡断。
可自从经历了那场变故,获得了传承之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深不可测。
不,应该说,变得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剑。
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见血封喉。
“对了,苏晴呢?”楚啸天突然问。
“还在王德发的别墅里,估计吓傻了。”赵天龙撇撇嘴,一脸不屑,“那女人也是活该,本来想抱大腿,结果抱了个炸药包。”
“找人把她弄出来。”
“啊?少爷,您还要救她?”赵天龙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情愿,“那种女人……”
“谁说我要救她?”
楚啸天侧过头,眼神冷漠如冰,“她是这场戏唯一的‘目击证人’。王德发为什么发疯?为什么袭击李家?警察需要口供,媒体需要爆料。”
“而苏晴,为了自保,一定会说出最‘精彩’的故事。比如……李沐阳是如何威逼利诱王德发,最后又如何反目成仇。”
赵天龙愣了好几秒,才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高!实在是高!这就是传说中的废物利用吧?”
楚啸天没有接话。
他看向夜空中的残月。
今晚的月亮很红,像染了血。
“走吧。”
楚啸天拉紧了风衣领口,“好戏开场了,我们也该去准备下一场了。”
“去哪?”
“回公司。通知柳如烟,准备好资金。明天早上九点半,股市一开盘,我要让王德发的公司改姓楚。”
……
李公馆的混乱还在继续。
枪声甚至响了几下。
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角落里,新的秩序正在黑暗中悄然建立。
棋局中盘,黑子已落。
绞杀,开始。深夜的cbd区,只有顶层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像巨兽稀疏的獠牙。
“天啸集团”临时总部的落地窗前,柳如烟手里晃着半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迟迟不肯滑落。她身上披着一件真丝睡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眼神却比窗外的夜风还凉。
“三十亿。”
柳如烟把酒杯重重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你让我半夜把公司流动资金抽干,就为了赌王德发明天会完蛋?楚啸天,我是生意人,不是赌徒。”
楚啸天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没抬头,手里正摆弄着几枚铜钱。
“谁说是赌?”
他手指一弹,一枚铜钱立了起来,在桌面上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低鸣。
“这是捡钱。”
赵天龙站在门口,此时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自家少爷这副神棍模样,要是被外人看见,楚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柳如烟气笑了,踩着高跟拖鞋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那股幽然的香气瞬间笼罩了楚啸天。
“捡钱?王德发的‘德发集团’虽然最近现金流紧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那边只要一注资,或者发个联合声明,股价瞬间就能拉回去。到时候这三十亿砸进去,连个水花都听不见。”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那枚还在旋转的铜钱。
“啪。”
铜钱倒下。
“除非,你有李家绝对不会出手的证据。”柳如烟盯着楚啸天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挖出点什么。
楚啸天向后一靠,避开了那逼人的香气和视线。
“李沐阳现在自顾不暇。王德发今晚在他家放的那把火,烧的可不仅仅是房子。”
他拿起手机,随意点开一段模糊的视频丢到桌上。视频里,王德发像个疯狗一样嘶吼着“李沐阳你不得好死”,背景是冲天的火光和李公馆保安惊慌失措的脸。
“这视频半小时前已经在暗网传开了,再过两小时就会引爆热搜。标题我都帮媒体拟好了——《豪门恩怨:合作伙伴反目,深夜纵火行凶》。”
柳如烟瞳孔微缩。
这视频要是真的,明天开盘,德发集团就是跌停板上的死尸。而李家为了撇清关系,绝对会第一时间斩断所有合作,甚至会踩上一脚来洗白自己。
“你干的?”柳如烟声音低了八度。
“王总是性情中人,一时冲动罢了。”楚啸天语气淡漠,仿佛在说邻居家丢了只猫,“我只是帮他把这份‘冲动’记录了下来。”
柳如烟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以前那个只会围着苏晴转的舔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不仅狠,还脏。
但我喜欢。
柳如烟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瞬间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干练:“通知财务部,启动一级备用金。另外,联系那几家做空的机构,既然要吃肉,就别让别人喝汤。”
放下电话,她看着楚啸天,眼波流转:“如果这次赚了,我要三个点。”
“给你五个。”
楚啸天站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剩下的,归我。”
“你去哪?”
“去见个老朋友,送她最后一程。”
……
市局,询问室外的走廊冷得像冰窖。
苏晴裹着一条警用的毛毯,哆哆嗦嗦地缩在长椅上。她脸上的妆全花了,黑色的眼线液顺着泪痕流下来,像两道丑陋的伤疤。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幻想成为王太太,住进半山别墅。现在,她只听到那个疯老头在隔壁审讯室里发出的怪叫。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