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帮狗娘养的……”阿彪刚要破口大骂,王江抬手,止住了他的声音。
对面那家老旧的杂货铺。
一道心跳声骤然失序,疯狂擂动。
王江睁眼,转身,径直走向杂货铺。
卷帘门拉到底,只留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一双浑浊且布满血丝的眼睛正贴在缝隙处,盛满了惊恐,死死向外张望。
“哗啦——!”
阿彪懒得废话,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卷帘门底部,肌肉贲张,猛地向上一掀。
生锈的滑轨发出凄厉的尖叫,整扇门被暴力推顶上去,卷成一团。
柜台后的老头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怀里的收音机摔得粉碎。
“别……别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老头抱着头,身体抖成了一团模糊的残影。
“何伯,祥叔呢?”
王江的声音不高,没有情绪起伏,落入老头耳中,却比刚才那些混混的嘶吼更让他心脏抽紧。
老头哆嗦着抬头,认出了王被江身后的阿彪——那副魁梧的身板,整条街独一份。
“是……是你们……”
”阿江,祥叔被人抓走了。“
老头吞了口唾沫,手指颤抖地指向后方那条漆黑的小巷。
他声音压到极致,生怕惊动了什么。
“半个钟头前,来了一帮纹着什么东西的……进门就砸。”
“祥叔……祥叔被他们拖到后巷那个废弃仓库去了,说是……要签什么合同。”
“谢了。”
王江转身就走。
阿彪从兜里掏出一叠红票子,随手扔在柜台上,是叶震南那搜刮来的零钱。
“何伯,拿着买茶喝,。”
……
王江闭上了眼。
神念无声铺开,瞬间淹没了整条老街。
每一只老鼠在阴沟里的爬行,每一盏路灯中电流的嘶鸣,都在他脑海中纤毫毕现。
街角后巷。
老城区的排污口,常年不见天日,地面湿漉,长满滑腻的青苔。
垃圾桶里的馊水味混合着死老鼠的腐臭,发酵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毒气。
一座废弃的红砖仓库立在巷子尽头,铁门紧闭。
里面,隐约传出沉闷的击打声,还有男人压抑的惨叫。
“老东西,手印按不按?”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铁门缝隙里钻出。
“这可是为你好!八百万的高利贷,把你这破店卖了都不够还利息!强哥我心善,给你算个整,一百万拿去养老,不少了!”
“这是我的命根子……我不卖……那是留给阿欣的嫁妆……”
祥叔的声音虚弱,带着哭腔。
话音刚落,又是“砰”的一声闷响,重物砸进肉里的声音。
王江走到铁门前,停步。
门缝里,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
祥叔满脸是血,被人死死按在一张布满碎玻璃渣的桌上。
他的右手五指张开,被一个满脸横肉、刀疤贯穿眉骨的男人用蛮力向后掰去。
手腕弯折的角度,早已超过了人体骨骼的极限。
“不签?”
刀疤男狞笑,抓起桌上的印泥盒,狠狠砸在祥叔头上。
“我看你的骨头有没有这桌子硬!”
旁边几个黄毛小弟嬉皮笑脸地起哄:“强哥,这老梆子不识抬举,先卸他两根指头助助兴!”
王江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在生锈的门框上,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
声音不大,在死寂的巷子里却格外清晰。
里面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谁?哪个不长眼的在外面听墙根?”刀疤强猛地回头,手里还抓着祥叔那只扭曲的手。
回答他的,是一声爆响。
“轰——!!!”
两米高的厚重铁门,在巨力下瞬间内凹变形,脱离门框,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向内轰然拍去。
那是修罗的一腿。
两个正靠在门后抽烟的小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整扇铁门结结实实地拍在墙上。
血肉成泥,墙皮崩裂。
烟尘弥漫中,三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王江走在中间,双手插兜,昂贵的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左边是山峦般的阿彪,右边是那团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眸的黑影——修罗。
阿粉则早已化作一团极淡的粉色雾气,顺着地面的缝隙悄然溜入。
“操!哪条道上的?敢管我过江龙的事?”
刀疤强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但看清只有三个人,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抄起桌上的剁骨刀,指向王江。
“也不打听打听,这片码头是谁在罩着!”
王江没看他,目光落在血污满面的祥叔身上。
“我想吃蛋挞。”
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刀疤强愣住:“什么?”
“我说,我想吃蛋挞。”
王江迈过地上的铁门,鞋底踩在鲜血与铁锈混合的粘稠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但你们把做蛋挞的人打坏了。”
“你他妈是个神经病吧?”
刀疤强怒极反笑,挥舞剁骨刀。
“兄弟们,给我废了这三个傻逼!男的剁碎喂狗,那……”
他话音未落,眼前骤然一花。
一道黑影闪过,无声无息。
“咔嚓!”
腕骨粉碎的脆响。
“啊——!!!”
刀疤强手中的刀当啷落地,整个人抱着右手跪倒在地,五官痛苦地拧成一团。
阿彪站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那把剁骨刀,嘴角裂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江哥说了,蛋挞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这条命,赔得起吗?”
其余七八个小弟见状,嘶吼着抄起钢管和西瓜刀冲了上来。
“找死!”
阿彪狞笑一声,如一头暴怒的棕熊,悍然冲进羊群。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就在那群混混即将冲到面前时,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甜腻的粉色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