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凶神恶煞的混混们动作骤然僵住。
下一秒,他们的瞳孔急剧放大,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恐惧。
“蛇!好多蛇!别咬我!”
“火!我身上着火了!救命啊!”
“别过来!别过来!妈呀!”
七八个壮汉丢下武器,疯了一样在地上打滚。
有的拼命抓挠自己的皮肤,很快便血肉模糊。
有的对着空气疯狂磕头求饶,裤裆迅速湿了一大片。
粉雾在半空中凝聚,化作一个身穿围裙的胖大妈,手里还拿着个鸡毛掸子,嫌弃地捂着鼻子。
“哎呀妈呀,这啥素质啊,随地大小便,脏了老板的眼。”
阿粉的幻术——万蛇噬身。
王江没理会周围的惨状,径直走到桌前。
他伸出手,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入祥叔体内。
祥叔原本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剧痛稍减。他看清了眼前的年轻人,
“阿江!”
祥叔嘴唇哆嗦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王江的手,挣扎着要爬起来。
“走!快走!”
祥叔老泪纵横,嗓音嘶哑地吼道。
“你们惹不起他们的!他们是过江龙!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快走啊,别管我这把老骨头!”
“店砸了可以再修。”
王江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平稳。
“手断了,我能接。”
“不是店!不是店啊!”
祥叔崩溃大哭,那是被逼到绝境的绝望。
他颤抖着手,从满是血污的怀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照片。
“阿欣……阿欣在他们手里啊!”
王江接过照片。
照片背景昏暗,像在某个地下室。
阿欣和另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被背对背绑在椅子上,嘴上封着厚厚的胶带。
那个总是笑得眉眼弯弯、会拿各种吃的投喂给他的青梅,此刻眼中只剩下恐惧和泪水。
她们身旁,一把寒光闪闪的剁骨刀插在桌上,刀刃旁放着一只正在计时的钟。
“怎么回事?”
王江的眼神沉了下去。
“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妹妹……”祥叔捶胸顿足,“她在澳门做生意,阿欣去帮忙。谁知道……那个畜生沾了赌!输光了家产不说,还借了八百万的高利贷!那些人把她们扣下了,说三天内见不到钱,就……就先剁阿欣一只手寄过来!”
祥叔死死抓着王江的裤脚,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阿江,我求求你,别插手了!这帮人是亡命徒!你救了我,他们会撕票的!我卖店,我卖血,只要能换阿欣回来……”
看着这个为了女儿愿意付出一切的老实人,王江心中那股因为没吃到蛋挞而生的烦躁,逐渐冷却,凝结成刺骨的杀意。
“卖店?”
王江将那张照片折好,放进口袋。
“就算你把自己切碎了卖,他们也不会放人。赌桌上输掉的人,在他们眼里,连牲口都不如。”
他转过身,看向还在地上打滚惨叫的刀疤强。
“阿粉。”
“哎!老板您吩咐!”空中的大妈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
“这味道,熟吗?”
阿粉飘落下来,在那群混混身上嗅了嗅,戏谑的表情变得严肃。
“老板,这帮人身上有股子咸腥味,还有一种特殊的檀香。那是澳门那边拜关二爷专用的‘沉水香’。”
“这帮孙子不是本地混混,是盘踞在城南码头的‘过江龙’,专门帮那边处理‘货物’和转运人口的。”
“城南码头。”
王江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
他走到刀疤强面前。
修罗心领神会,一把揪住刀疤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此刻的刀疤强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王江的眼神,是在看一个怪物。
“别……别杀我……我就是个跑腿的……”
“带路。”
王江只说了两个字。
“去……去哪?”刀疤强哆嗦着问。
“码头。”
王江低头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要去跟你的老板,谈谈。”
“带上他。”
王江转身向外走去,风衣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冷冽的风。
阿彪嘿嘿一笑,单手拎起一百八十斤的刀疤强,像拎一只死鸡,拖着往外走。
祥叔愣住了,他顾不上剧痛,连滚带爬地追了两步。
“阿江!不能去啊!那是龙潭虎穴……”
王江停步,侧过头。
“祥叔。”
“回去把店收拾一下。”
“明天早上,我和阿欣想吃刚出炉的蛋挞。”
“不要太甜。”
说完,他再也没有回头,大步走进了夜色。
车早已停在巷口,发动机低沉的轰鸣是野兽的喘息。
“上车。”
阿彪将吓瘫的刀疤强塞进后备箱,修罗和阿粉迅速钻进车内。
车门重重关上。
祥叔瘫坐在满是污水的巷子里,看着那两道刺眼的红色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在这无助的深夜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哭。
……
车内,气压低得可怕。
阿彪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后排,王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阿粉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跟了王江不久,但这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如此纯粹、如此令人窒息的杀意。
那不是愤怒。
那是一种视万物为草芥的漠然。
“阿江,到了码头……怎么弄?”
阿彪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地问。
王江缓缓睁开眼。
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拉成一条条光怪陆离的线条。
“把门堵住。”
王江的声音很轻,车内的温度却骤然冰封。
“一只蚂蚁,都别放跑。”
“今晚,我要用他们的血,给祥记的招牌重新上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