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如同三道惊雷,劈在寂静的雪地里。
然后,他再不多看众人一眼,举步便朝那阴森森、代表着无尽恐怖与死亡的诏狱入口走去。连试图跟上的包勇和飞羽,也被他一个简单的手势坚决阻止:“不必跟着,不经传唤,即便天大的事也不许进来扰我。”
直到李珩的身影消失在诏狱那厚重的铁门之后,门口一众锦衣卫高层才仿佛被解开了定身咒,哗然之声顿起。
“主上……他方才说,要把那……那昏君拖来诏狱?”尚有道此刻已是满脸震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挟持皇帝已是大逆,拖来诏狱……这是要将皇权最后一点颜面也踩进泥淖!
王忠更是牙关微微打颤,重复着李珩最后那句吩咐:“安排个会剥人皮的……在刑房候着?莫非主上……主上 这是要剥龙皮?”他实在不敢往下想。
一旁的跛足道人,此刻已是面无人色,一把抓住身边癞头和尚的破袖,声音发抖:“秃驴……主公他……难不成真要将那昏君……剥皮实草?”这可是史上最严酷的刑罚之一,通常只用于罪大恶极的叛臣逆贼!
“剥就剥了!去他祖宗的!不就是剥皇帝的皮么?该剥!”扈鲧却猛地一拍大腿,脸上横肉抖动,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声如洪钟地吼道,“那老畜生害死冷月夫人,害得主上痛彻心扉,就该千刀万剐!剥皮都是便宜了他!”
他扭头就对身后一名脸色苍白的司刑小旗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让老鬼那个老王八蛋,速速给我到甲字刑房去候着!告诉他,今儿无论大人吩咐他剥了谁的皮,都给老子用心伺候着!出了任何纰漏,老子先活剐了他!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老子扈鲧让他干的!”
“糊涂!扈大人,万万不可!”沈良急步上前,他此刻虽也心痛主上遭遇,但更虑及身后名声与天下士林反应,“逊帝可杀,不可辱啊!如此酷刑加诸帝王之身,一旦传扬出去,天下读书人必将物议沸腾,史笔如刀,主上将来……”。
“屁的将来?主上当下就委屈得很,你瞧不出来?”向来以沉稳谨慎着称的副指挥使陆孤城,此刻却突然打断了沈良的话。他面色潮红,胸脯起伏,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凛然:
“天下读书人?物议沸腾?谁敢跳出来聒噪直接以谋逆同党论处,屠尽了便是!我陆孤城活了这大半辈子,再活至多也不过二三十年。此生能追随明主,荡平浊世,已是幸事。今日,若能陪着主上,彻底斩断这腐朽皇权的最后一点孽根,疯上一回,纵然身败名裂,陆某人也……无憾了!嘿嘿,无论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总比默默无闻强些不是?好歹能在滚滚红尘中留下个名儿,也就够了!”
这番话从他口中说出,震撼力远超扈鲧的咆哮。他虽如此说,可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的:若无主上提携,我陆孤城不过青州卫所一等死老朽。若真能以区区身后骂名,报了主上这知遇之恩,半点也不亏
“嘁!”司徒破晓之前抱着双臂,冷眼旁观,此刻嗤笑一声,斜睨着沈良,“沈大人,瞧见没?这才是咱锦衣卫该有的胆魄!瞻前顾后,那是你们文官们闲的事儿。咱们,只听主上的令,主上说剥谁,咱就剥谁,慢说是剥个狗日的皇帝,便是主上要睡王母娘娘,我司徒破风,也定要设法将那娘们儿弄了来,送到主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