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被噎得一时无言。他的儿子沈仲,却在此刻越众而出。少年人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眼神却已锐利如刀。他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声音平静:“爹,诏狱今日的文书卷宗想必积压了不少,您还是回官房去仔细批阅吧。这里的事……您不懂,也莫管莫问。”
说完,他竟举步朝着诏狱深处、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刑房方向走去。
“仲弟!你去哪里?”秦钟与沈仲关系亲厚,见状急忙追问。
沈仲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声音清晰地传来:“去刑房候着。稍后若主上真有吩咐……这等脏活、狠活,姐夫您做不得,知守兄和琮兄也做不得。你们几位都是读书人,手是握笔杆子的。这种活儿……也就我沈仲做得。”
沈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刑房的阴暗廊道中,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只有漫天雪花,无声地覆盖着锦衣卫衙门肃杀的飞檐斗拱,寒意彻骨。
“假以时日……仲弟成就,必在你我之上!”梅知守拍了拍贾琮,对着秦钟道。
“嗯……沈仲或许……会是又一个贾环啊!”秦钟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诏狱的廊道幽深阴冷,墙壁上的火把跳跃着昏黄的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守卫力士见到李珩行来,纷纷无声抱拳,肃立两旁。李珩面色沉冷如铁,只微微颔首示意,声音嘶哑地问明楚王李景瑆的关押之处,便举步朝那最深处而去。
楚王所在牢房,李景瑆被关在一间极其简陋的秘牢中,四壁阴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秽物的恶臭。他蜷缩在角落的烂草堆里,身上那身曾经华贵的亲王袍服早已破烂不堪,浸透了暗红的血污和斑驳的尿渍,显然在扈鲧手里已吃足了苦头。听到脚步声,他勉力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在看到李珩的瞬间,迸发出刻骨的怨毒与疯狂。
“李珩?你这狗贼,杂碎!为何没死在血衣卫刀下?你不得……”。
李珩对此视若无睹。他走进牢房,反手带上沉重的铁门,将内外隔绝。他一个字也没说,甚至没有给李景瑆任何开口咒骂的机会,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呃啊——!”李景瑆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踹得向后飞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即滚落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牢房外肃立的力士们,只听得里面传来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大人那压抑着无尽痛苦与暴怒的粗重喘息,以及楚王最初尖利的咒骂、随后变调的惨叫、再到后来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哀嚎与求饶……最后,连那点微弱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没人敢进去劝阻,也没人想去。香山别院的惨事早已传遍,他们都知道此刻的大人心中是何等煎熬。莫说里面被打的是楚王,就算是皇帝本人,在他们看来,也一样死有余辜!若非怕贸然闯入反而扰了大人的发泄,他们甚至想冲进去替大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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