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在一旁,已抖开一件干净的墨色绣着暗金云纹的新袍子,小心翼翼地替李珩披上。顾横波则拿着一根素色宽板玉带,闻言眉眼一挑,接口笑道:“就是,这天儿虽冷,可待在府里也闷得慌。纨姐姐怕羞,妾身却不怕,等爷换好这干净衣裳,妾身任由爷抱着取暖。”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撩拨,意在冲淡这官房里原本肃杀沉闷的气氛。
李珩何等聪明,岂会想不到这不过是妻妾们见他心情沉郁、怕他独处时又钻了牛角尖,特意寻了由头,挑了这几位平日里性子或温婉或开朗或细致的来陪着?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将那自诏狱带出的阴寒戾气驱散了不少。看着李纨耳根微红、细心替他整理衣襟的模样,他心中一软,伸手便要将她揽入怀中。
“咯咯……”李纨却轻轻推了他一下,脸上更红,“瞧你这袍子脏的,快先换妥帖了!你呀,内火过旺,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少说些话,多喝些汤水润着才是正经。”她并非嫌弃他一身尘土血污,只是深知他的脾性,若此刻抱住了,指不定又要不管不顾地闹着亲近,门口还站着人呢,她面皮薄,可受不住。
陈圆圆已帮他穿好了一只袖子,正要去整理另一只。顾横波拿着玉带,微微屈膝,就要替他系到腰上。就在这温馨又略带几分暧昧的当口,李珩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那四个“门神”,虽然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但那微微抖动的肩膀和极力抿住的嘴角,分明是在憋笑看热闹!
他心头那点因妻妾体贴而生出的柔情蜜意顿时化作一丝恼羞,猛地一转身,顺手从桌案上摸起一本厚厚的卷宗,看也不看就朝门口砸了过去!
“哎哎哎!爷!爷您消消气儿!”飞羽反应最快,一边敏捷地侧身躲开。那卷宗本也没真砸向人,飞羽一边举手告饶,脸上却堆满了促狭的笑意,“小的们可啥也没瞧见,这就去旁边屋里候着,绝不打搅爷和夫人们……”。说着,他带头就往外溜。
青松、墨羽、包勇也立刻会意,忙不迭地跟着往外退。飞羽平日虽也不苟言笑,但此刻四人中,数他最机灵也最“没脸没皮”,最适合插科打诨,逗主子开怀,哪怕只是片刻的放松。往常时,这种活儿,自有有墨竹和黑云抢着干……想到黑云,飞羽眼底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掩饰过去。
包勇三人已退到了门外,青松却忽然又折返回来,弯腰捡起地上那本卷宗,一边讪笑着,双手捧回李珩面前的桌案上放好,一边嘿嘿一乐:“这书……自然不敢劳烦爷和夫人们弯腰,还得是小的来捡不是?爷,您可莫要再扔了,若小的总来回捡书,也耽误爷……抱夫人不是?”说完,不等李珩反应,他已飞快地窜到门口,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门框外,只探出个脑袋,一副生怕主子再拿东西砸他的模样。
“死青松!再胡说,回头我让你家娘子割了你那多嘴的舌头去!”李纨被他这话臊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啐道。
“嘿嘿,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小的多嘴了,小的这就去给爷和夫人们泡壶好茶来……”青松赔着笑,终于把脑袋缩了回去。
“罢了,茶也不吃了,”李珩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但语气缓和了许多,透着一丝疲惫后的松快,“咱们回家吃茶不迟。”他说着,手臂一伸,大喇喇地将正低头替他系腰带的顾横波一把揽紧在怀里,另一条手臂则顺势环住了李纨纤细的腰肢。
顾横波被他揽得身子一歪,倚在他胸前,也不挣扎,只抬眼娇媚地横了他一眼。李纨则微微挣了一下,见他抱得紧,也就由他去了,只是脸颊更红。
“青松,你们几个进来。”李珩对着门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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