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港市世纪商业中心是全市最新崛起的综合性商业巨擘,占地十二万平方米,集购物、餐饮、娱乐于一体,平日客流量便逾五万人次。
周末的上午,商业中心内人潮如织。情侣携手漫步,家庭带着孩童嬉戏游玩,年轻人扎堆在奶茶店前说笑排队,空气里满是熙攘与生机。
然而时间刚到下午,毫无预兆地,整个商业中心的所有出入口骤然自动闭合。厚重的防火卷帘门轰然垂落,电子锁同步锁死。紧接着,中央空调系统送出的不再是清凉微风,而变成一阵阵淡粉色的雾气。
雾气携带甜腻香气,初闻令人莫名愉悦。可很快,吸入雾气的人们眼神便开始涣散、迷离。
“亲爱的,你今天太美了……”一对情侣中的男生忽然用力搂住女友,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炽热。
“妈妈,我要那个玩具!现在就要!”一个原本乖巧的小男孩猝然躺倒在地,尖叫踢打。
“凭什么升职的是他不是我?我在公司卖了十年命!”一位正在闲逛的白领猛地对着手机嘶声怒吼。
混乱与恐慌如潮水般蔓延。
但这骚动并非毫无秩序的疯狂。人们并未无差别攻击彼此,而是仿佛被骤然放大了一种特定情绪——爱恋、暴怒、妒忌、贪婪、恐惧、情欲……每一种都鲜明而剧烈。
商业中心顶层的观景平台上,罗建业静静负手而立。他已脱去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白衬衫,领口随意敞开。
狼王面具仍戴在脸上,只是此时,那冷硬的表面竟浮现出淡淡粉纹,与楼下弥漫的雾气隐隐呼应。
他俯视着脚下渐次失控的景象,伸手拿起一旁桌上的洋酒瓶,却不急着喝,只是将冰凉的瓶身缓缓贴在面具边缘。粉色的纹路似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明灭。
楼下,淡粉色的雾气已经弥漫到每一个角落。原本光洁明亮的中庭广场,此刻像一场荒诞剧的舞台。
“——我说了现在就要!!”
一声刺耳的童音撕裂空气。方才那个打滚的小男孩,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家玩具店门口的展示台,手里死死抓着一只限量版机甲模型,眼神凶狠得像头小兽。
他的母亲试图去拉他,却被他狠狠推开,后背撞在玻璃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周围有人驻足,有人皱眉,但更多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漩涡里,无暇他顾。
不远处,那对情侣的情况急转直下。男生已经从狂热的情话转为偏执的控制,死死攥着女友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急促:“你只能看着我,听见吗?你刚才为什么对那个店员笑?”
女生眼神慌乱,试图挣扎,却被搂得更紧,甜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她的抵抗也带上一丝诡异的绵软。
嫉妒、占有、贪婪、愤怒……
这些被单独剥离、无限放大的情绪,像不同颜色的染料,泼进名为“人群”的容器里,搅拌出光怪陆离的图案。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正红着眼睛,徒手掰着珠宝店外的防盗栅栏,嘴里喃喃念叨着“我的,都是我的”。
几个原本排队的年轻人,因为谁该排在更前面而互相推搡,眼神里满是暴躁的攻击性。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陷入了激烈的外放。角落的咖啡厅里,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年轻人独自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双手紧紧握着早已冷掉的咖啡杯,指节泛白。
他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过于放大的恐惧,将他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变得细弱。
观景台上,罗建业终于拧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喉结滚动,酒液滑入,却仿佛浇在了别处。他透过面具的眼孔,俯瞰着自己的“作品”,目光平静得像在欣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他的指尖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轻轻敲击,与楼下隐约传来的各种嘶喊、哭叫、争吵声形成某种不协调的节拍。面具下的嘴角,似乎牵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情绪……”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高空的风吹散,混入下方蒸腾的粉色雾气里,“多么纯粹的动力。比任何说教、任何规则都更直接。”
………
特别行动组指挥中心。
曹孟淳拿着那封挑战信,眉头紧锁。会议室里,林提辖、李西月、何萱萱等人都在,气氛凝重。
“这是个陷阱。”何萱萱直接说,“罗建业明确说了只准你一人前去,肯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李西月点了点头:“而且‘世纪商业中心’是临港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之一,平日客流量超过十万。如果罗建业真的控制了那么多人,你就等于要在不伤害无辜的前提下,与一个妖王级别的对手交战。这太难了。”
林提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曹兄弟,不如由洒家陪你同去。罗建业若敢引爆普通人的欲望,洒家的金刚伏魔咒与舍利子或许能压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