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快得像潮水退去。
陈渡背后的伤痂开始发硬、发痒,孙先生最后一次查看,撕下旧药膏,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行了,死不了。记住,半年内别跟人拼刀子,崩开了我可不管。”
小栓知道要走了,变得格外黏人,夜里睡着还攥着陈渡的衣角。陈渡把弟弟叫到跟前,蹲下身看着他:“小栓,哥要出一趟远门,你留在岛上,跟着阿泰哥,要听话。”
小栓眼圈立刻红了,嘴一瘪,却没哭出来,只是用力点头:“嗯!俺听话!哥你早点回来。”
陈渡心里发酸,摸摸他的头:“等哥办完事,就来接你。”
离岛前夜,林震东又见了陈渡一次,不是在榕树下,是在书房。书房里除了航海图,还有不少书籍,有些是账册,有些是地方志,甚至有几本朝廷的邸报抄本。
“泉州林氏商行的主事人,叫林静渊,按辈分是我族弟。”林震东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他性子与我不同,更……圆融些。你见到他,出示木匣和信物即可,他自会明白。”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推到陈渡面前:“一点盘缠,路上用。泉州不比海上,人情世故,处处要打点。”
陈渡没推辞,接过布袋,入手沉甸甸的,是碎银和几串铜钱。“多谢老爷子。”
“还有这个,”林震东又拿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木牌,黑底金字,刻着一个繁复的“林”字,周围环绕海浪纹,“林家的信牌。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沿岸任何挂着‘福船’或‘林’字旗号的商铺、船行,出示此牌,他们会尽力相助。”
陈渡郑重接过,贴身收好。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路费和一封信物,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和有限的庇护。
“北边若有阿青姑娘的消息,我会让破浪设法通知泉州。”林震东最后说道,“去吧,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第二天是个阴天,海面灰蒙蒙的,风里带着湿气。码头上,那条要往泉州运送皮货和南洋香料的福船“海鹞号”已经升起了半帆。船长老何是个沉默寡言的黑脸汉子,正指挥着水手做最后的检查。
林破浪也来了,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陈渡把一个小小的包袱扔上船。那包袱里只有两套换洗的粗布衣服,一点干粮,和那个从不离身的木匣。
“就这点家当?”林破浪嗤笑。
陈渡没理他,转身看向来送行的小栓和阿泰。小栓被阿泰抱着,用力朝他挥手,眼睛红得像兔子。阿泰大声喊道:“石头兄弟!一路顺风!等你回来喝酒!”
陈渡朝他们挥挥手,又对站在稍远处的林震东深深鞠了一躬。
林破浪走到他身边,塞给他一个油纸包:“拿着,路上吃。”
陈渡接过,是几块硬邦邦的、掺了鱼干的肉脯。
“谢了。”陈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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